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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竹林之時,沈珞叫來了知書,秦纓道:「每天午時過半到申時之間,府內何處人多何處人少?」
知書想了想道:「下午時候,主子們大都在院內午歇,下人們各忙各的,各處人都不少,但幾處花圃多半是在早上打理,因此下午僕人不多。」
秦纓便道:「帶路看看。」
知書在前帶路,一路上花林蔥蘢,園圃秀美,雖是初秋時節,但大部分景致被養護的極好,入目皆爭奇鬥豔,錦繡成堆,待走到府中西北,秦纓再度犯了愁,府中廊道四通八達,再加上景致頗多,視線受阻,根本難已判斷兇手從何處離開,而如今被鎖定的嫌疑之人都住在東南方向,也並非是眼下之路。
秦纓眉頭緊蹙,面色也沉暗起來,白鴛輕聲問道:「縣主想到什麼了?」
秦纓道:「有哪裡不對,若推斷正確,那查出來的線索一定是對得上的,現如今懷疑對象與查出來的線索相悖,一定是何處出了差錯,要麼是真兇用了何種詭計,令我們懷疑錯了人,要麼便是他們太會掩藏。」
秦纓又去問謝堅,「府里下人都問了?」
謝堅點頭,「都問了,包括各房的侍婢小廝嬤嬤,還有各處粗使的僕役,大部分都有人證,沒有人證的都記錄在案,但查問下來,幾乎都找不到作案動機。」
知書在旁聽見這話道:「我們公子對府里下人極好,從不覺得他們卑賤,連呵斥都極少,如今府里都在傳老太爺要選個人做下任家主,小人敢說,除了各房的親信,其他人必定都希望公子成為新家主,因公子仁善,絕不會苛待他們。」
秦纓點頭道:「竇煜是被人毒害而亡,普通下人若送膳食過去,他只怕也會覺得古怪。」
秦纓話音落下,一轉眼看到了遠處涼亭里有兩道身影,知書隨她看過去,輕聲道:「是少夫人和小小姐——」
伍氏帶著竇歆在涼亭內玩耍,兩個侍婢在旁伺候,秦纓目光微凝,抬步走了過去。
她還未走近,伍氏先看到了她,她面上笑意一散,人站了起來,「拜見縣主——」
秦纓彎唇,「不必多禮,我要打擾你們了。」
伍氏淡然道:「縣主想問什麼?」
秦纓抬了抬下頜,「坐下說話,不然歆兒會害怕。」
竇歆正縮在伍氏身邊,怯怯地看著秦纓,伍氏見狀便坐回去,又令嬤嬤給秦纓上茶,秦纓便也坐在一旁,一轉眼,見旁邊放著紙筆,伍氏在上寫了「日月」二字。
見她看,伍氏道:「歆兒剛滿四歲,正教她認些簡單的字,只不過她認得很慢。」
伍氏字跡秀麗,一筆一划皆是雅致,但秦纓道:「這樣認她認得慢,換個法子變快了——」
她取了一支細狼毫,拿了一張白紙,袖子微挽便落了筆,伍氏以為她要寫什麼,可秦纓卻不止是寫,沒多時,伍氏眉頭高高揚了起來。
秦纓寫了「日月山川」四個字,但每個字之前都有兩幅畫,「日」字前是太陽和化形後的太陽「日」字,「月」字前是一輪彎月和化形的「月」字,「山川」二字最前則是「山」字型峰巒與「川」字型河流,從畫到字演變而來,秦纓剛寫完,竇歆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中的紙張。
秦纓微微一笑遞給她,「這樣她一定認得。」
竇歆眼底怯色褪去,從伍氏身邊走出來,指著紙張上的畫兒道:「母親,太陽和月亮,歆兒記得,歆兒會寫——」
伍氏面上有了笑意,「歆兒聰慧,一看便會了。」
竇歆看著畫口中念念有詞,伍氏語氣溫和了幾分,「縣主有心了,今日縣主是來查二弟的案子的,不過很遺憾,我其實幫不上縣主,我們與二弟面上相安無事,但你們應該知道了,我夫君當年受傷與二弟有關,這放在誰身上都過不去那個坎兒。」
秦纓頷首,「我們的確知道,但竇煜被害,兇手總是有目的與動機的,他若身亡,大房與四房便占了先機,大公子雖然受過傷,不能為官,但家族生意卻並非沒有機會。」
伍氏失笑,「其實祖父本就有心讓他們兄弟二人一個主官場一個主生意,這府中長輩……昨日縣主也看到了,祖父對這些心知肚明,無論是少卿之位,還是生意之權,本就不放心交給他們,因此夫君他不必如何爭搶,該是他的早晚會給他。」
秦纓打量著伍氏,伍氏也無懼她目光,正說著,一個侍婢提著食盒從外快步而來,待走到石桌旁,將食盒打開,取出了兩碟糕點來。
伍氏一看到其中一碟糕點面色便沉了下來,「我不是說過了,以後歆兒在的時候,不要再拿蒲陶糕來?這次送來的蒲陶皆是干脯,裡頭籽粒未除盡,歆兒很易梗住。」
侍婢面露惶恐,立刻要將糕點收走,秦纓卻道:「慢著——」
秦纓的目光落在了那一碟紫棕色糕點之上,目之所及,糕點之內有大大小小的葡萄乾粒,在如今還被叫做「蒲陶」,她拿起一塊掰開,仔細查看,伍氏在旁解釋道:「這是從西邊送來的珍貨,廚娘做糕點之時捨不得摘理,偶爾有籽未除盡之時,大人囫圇沒什麼,小孩子卻容易被卡住喉嚨,我叮囑了一次,她們卻不記在心上。」
年輕的侍婢低聲告罪,秦纓目光肅然道:「前幾次做這糕點是何時?」
伍氏道:「這是一個月之前送來的,近日時不時都會做一次,怎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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