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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淡聲道:「無礙,以不引人矚目為重。」
謝堅點頭,又看了一眼天色道:「您不是還要去拜訪程老先生嗎?是何時去才好?」
謝星闌眼瞳微動,「今日雪大天冷,改日吧。」
謝堅眼珠兒轉了轉,心下瞭然,二人沿著宮道直走,剛出了第一道儀門,便見不遠處一隊御林軍往西快行,謝堅眉頭一皺,「您看,是陛下調給崔慕之的人馬,多半是往未央池換防的。」
謝星闌腳步微緩,謝堅輕哼道:「崔慕之入的是刑部,可因陛下看重,此番接待南詔使臣也有他一份差事,不過……未央池防衛,交給了他和鄭欽二人,聽說月初使臣還未入京,兩邊人馬便生過爭執,也不知陛下知不知情。」
謝星闌道:「這正是陛下所願,他又怎會不知?」
謝堅神色頓斂,又低聲道:「咱們走的這一月多,朝上已有立儲之聲了,二皇子年過十九,正該議親,早前皇后娘娘本有意鄭家、趙家和簡家的幾位小姐,但此番南詔有將公主留在大周之心,皇后娘娘的意思只怕已經變了——」
微微一頓,謝堅又看著謝星闌臉色自顧自道:「那位公主雖非南詔王之女,但她父親是南詔武力最強盛的蒼嶺部之主,能娶她的人,會否便是未來的儲君?只是……南詔國力衰弱,那般彈丸之地,空娶個公主又能如何?若失了本國重臣之心,二殿下即便有賢名在外,局面也不好說,但聽說德妃娘娘對那位公主殿下也十分上心。」
立儲意味著權力變幻,謝星闌與長清侯一派不睦,謝堅自然不希望五皇子成為儲君,他如臨大敵,卻未想謝星闌神色反而輕鬆了幾分,「變是好事。」
謝堅眨了眨眼,不甚明白,謝星闌也不再多言,待出宮門,謝詠正帶著人馬相候,謝星闌翻身上馬,撂下兩字,「回府——」
一行人馳上御道,馬蹄飛揚,尥起一片雪沫,待要調轉馬頭回安政坊時,謝星闌忽然勒了馬,雪天寒凍,長街上行人稀少,可不遠處的一棟酒肆前,幾個身著金吾衛公服的武侯正聚在樓門前,一個著布衣的老者不住拱手,像在求饒。
謝星闌迷眸,「去看看——」
謝詠飛馳而去,謝堅淡淡道:「是咱們的人,多半是有什麼差事。」
謝星闌高坐馬背上未動,不多時,謝詠帶著個武侯到了謝星闌跟前,那武侯恭恭敬敬行禮,「拜見指揮使——」
謝星闌看著他:「這是做何?」
武侯咧了咧嘴道:「是這酒肆掌柜不守王法,昨夜宵禁之後,仍容留酒客,屬下們昨夜巡查至此正好碰上,今日是來懲戒他們的。」
謝星闌面無表情,直盯得武侯一陣心緊,他連忙道:「是、是那掌柜自己說以銀抵罪,今日我們……」
謝星闌徐徐問:「多少錢銀?」
武侯眼神閃了閃,低頭道:「我們弟兄十人,因年關將近,手頭實緊,共、共計百兩,那老頭拿的出來的,他昨夜答應好好的,今日卻說拿不出那般多銀錢,我們——」
謝星闌看向謝詠,謝詠道:「那掌柜說昨夜是酒客鬧事,死活不走,正爭執著,武侯們便來了,那酒客的父親是鄭將軍府上門客,未得懲罰,只罰了店家,且昨夜武侯只有三人,掌柜的已給了二十兩抵罪,今晨又來了人,說再要七十兩方才了事,因此他才告饒,他只是掌柜並非東家,二十兩尚有商量,百兩銀子絕不敢動。」
謝星闌聽完冷麵無聲,那武侯嚇得跪了下來,求道:「大人恕罪,實是這酒肆本就寬裕,昨夜回衙門後,其他弟兄知曉後覺得可惜,這才——」
「回衙門各領二十軍棍。」
天寒地凍,謝星闌懶得多言,撂下此令,便調轉馬頭往安政坊去,武侯跪在雪地間,怔愣片刻後方才回神,小聲求道:「大人饒命……衙門裡慣常如此啊大人……」
謝星闌走了,謝堅和謝詠卻還未走,他二人對視一眼,雖也詫異,卻絕不能質疑謝星闌之令。
謝堅輕咳一聲,斥道:「你還有理了!金吾衛的名聲便是被你們這些人敗壞的,我們大人車馬勞頓南下辦差,大家風吹雨淋不說,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們卻在天子腳下欺壓百姓吃香喝辣,我看二十軍棍還算少了!」
金吾衛仗著威風斂財,確是眾所周知,謝堅本只是覺得他們此番過貪,可這一罵,竟罵得他也憋屈起來,他一鞭子甩在武侯肩頭,「還不滾回去領罰!」
武侯輕嘶一聲,再不敢耽誤,連忙踉蹌爬起,待跑回酒肆前說了句什麼,所有武侯都面色大變,稍作遲疑,立時喪眉耷眼地策馬離開。
謝堅冷哼了一聲,拍馬追到謝星闌身後,謝堅直挺著腰板,義憤填膺道:「底下人也太不像話,公子吃苦受累,他們卻貪圖民脂民膏享樂,屬實可恨!」
待回將軍府,剛進門,謝星闌便吩咐道:「程老喜歡茶,去準備一份好茶備著。」
謝堅連忙應下,謝星闌一邊走一邊往東府看了一眼,「送去的東西,母親那邊都收了?」
謝詠道:「沒見退回來,應是收了。」
謝星闌腳步愈發輕快,待回書房,便看到了擺在房內的賞賜,此行雖非多矚目的差事,但貞元帝給他的賞賜依舊十分豐厚,謝星闌褪下斗篷,將錦盒一個個打開,開到一隻鐵盒子時,他眉頭微微一揚,他將盒內賞賜拿出,又在手腕上比划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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