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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靈修道:「是在衙門的。」
聽她有此問,岳靈修和汪槐都看著她,不知她要做什麼,秦纓深吸口氣道:「城外施粥施藥,皆是坊間醫家與世家自發而為,如今災民漸多,死人不說,還有時疫之隱患,須由府衙與朝廷出面了,我去見周大人,請他以京兆府衙的名義上摺子奏請陛下。」
岳靈修立刻道:「城外越來越亂,大人如今整日心驚膽戰,此前已上過一封奏摺,但不敢將災情說得太過嚴重,今日縣主出面,大人想必會再無顧忌。」
汪槐眼瞳晶亮地看著秦纓,「災禍當前,確要官民同心共濟才好,周大人做為京城父母官,他應該最明白輕重。」
秦纓頷首,與二人告別後,直奔京兆衙門。
馬車裡,白鴛道:「縣主要查當年的事,怎又開始賑災起來?」
秦纓沉聲道:「是賑災,也是探查舊事,古人說大災後必有大疫,如今防患於未然,也是不想令豐州時疫再重演一遍,且藉此,我才有名正言順查豐州時疫的理由。」
白鴛憂心之餘又生感佩,「縣主機敏,總能找到破局的法子,還有仁愛百姓之心,總能為著百姓們著想——」
秦纓搖了搖頭,她此番私心已大過公義,實在當不起這誇讚。
到京兆衙門之時,周顯辰正在衙中處理公文,一聽秦纓來了,親自出來迎接,待進了偏堂,秦纓開門見山道:「我今日來,是為周大人增添煩憂的——」
周顯辰不解,秦纓便將城外亂象與對時疫的隱憂道來。
周顯辰聽完果真苦笑連連,「災民之亂,縣主便是不說,這幾日我也憂心得睡不著覺,您有所不知,這些災民在城外靠著施粥過活,心知只有進了城才能尋個安生之所,但人這樣多,哪能輕易放進來?於是他們變著法子混入城中,若討到生計便罷,討不著,為了活下去,便開始偷搶拐騙,短短半月,城中乞丐多了一倍,失竊的案子也有十多起,更甚者,還有當街搶奪銀錢的……」
他臉皺做一團,「但您說的時疫,我確實還未想到……只是朝廷為了西北賑災焦頭爛額,京兆衙門維護城內城外吏治都不易,只怕不好調派人手一邊賑災一邊預防時疫。」
話雖如此,他卻又不敢輕慢,「但若、若是京城生了疫病,那……」
周顯辰苦澀難當,天子腳下若生瘟疫,那他這京兆尹的項上人頭都難保。
秦纓開口道:「周大人不必想的如此嚴重,此時朝廷內憂外患,正該官民一心,同舟共濟才是,上摺子是要令陛下重視災情與時疫,但京城的賑災防疫,並非只交給京兆衙門,城外世家施粥施藥不會停斷,便等於為衙門分擔重壓,官府再出面撥糧米與藥材,再出告示提醒百姓防病防災,而後定好處置死者遺體之法,便可兩全。」
周顯辰聽得鬆了口氣,「我聞城外施粥施藥,皆是臨川侯府牽頭,如今縣主深謀遠慮,的確周全,那我這便上摺子——」
秦纓定聲道:「若周大人不放心,我可與你一同面聖,雖說女子不得干政,但如今乃是官民共濟之時,我與父親都願為賑災防疫出力。」
周顯辰喜出望外,「那是再好不過,旁人不得干政,但縣主屢建奇功,得陛下信任,自不可尋常論處,且世家要配合官府,自然也需要人領頭才好。」
有秦纓相助,周顯辰再無左支右絀之感,寫好奏摺後,與秦纓一同直奔宣武門而去。
至宮門口遞上摺子,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勤政殿的小太監才來召見。
入了宮門,周顯辰邊走邊問:「陛下此刻可在議政?」
小太監道:「在與幾位大將軍議明歲軍備。」
周顯辰瞭然,又緊張地撫了撫緋色袍襟上的褶皺,待到了勤政殿外,黃萬福通稟後,二人方才入殿。
剛進殿門,秦纓便見杜巍、鄭明躍,連同崔曜皆在此地,除卻三軍統帥之外,崔慕之與宣平郡王李敖也在殿中候著,秦纓一來,二人都朝她看過來。
「提防時疫,是雲陽說的?」
二人行完禮,貞元帝便沉聲開了口,他神容疲憊,聲音也比往日暗啞,足見這些日子忙於朝政,過得並不輕省。
周顯辰恭聲道:「不錯,正是早間縣主來找下官商議的。」
秦纓並無身份議政,進殿後便站在周顯辰身後,姿態謙恭,但此時,貞元帝卻越過周顯辰朝她看來,眼底欣慰非常,「雲陽,你怎想到了此處?」
秦纓正色道:「雲陽去城外施粥、施藥,知曉城外災民漸多,且許多災民都為病患,近來京中治毒,雲陽又常與幾位大夫打交道,今日一早,聽衙門的人說城外死了不少人,便想起古語常說災疫同生,當時太醫院汪太醫也在,他也覺有此隱患,雲陽思慮再三,想到城外施粥、施藥僅憑民間之力已是勉強支撐,這才大膽去找周大人求助。」
貞元帝嘆了口氣,「朕未想到,是你先有此擔憂——」
微微一頓,他沉重道:「今早西北來了奏摺,只禹州一地,因雪災已經死了快兩千人,豐州比禹州稍好,卻也死了千人之數,北上賑災的糧米雖到,但兩地人口眾多,糧米尚難支應至開春,而連冬暴雪,開春必有饑荒,屆時還要死人——」
貞元帝越說聲音越是沉重,嗓子也徹底啞了下來,他看向殿內眾人,緩聲道:「朕和幾位愛卿,當年都親歷過豐州時疫,時疫加戰亂,令大周元氣大傷,這麼多年也未能恢復如初,今歲的大雪,是老天爺又一場考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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