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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聽得蹙眉,謝星闌道:「這府上過世的老夫人出自洛州葛氏,前兩年葛氏犯了官司,名下產業被官府收押大半,葛氏便沒落了,一年半之前,葛氏兄妹入京投奔竇氏,兄長葛明洲比竇煜大一歲,是為了去歲的秋闈,他在秋闈落第,因此並未參加今年的春闈,妹妹葛明芙年過十七,有入京求門好親事的意思。」
謝星闌說完才令翊衛放人,眼看葛氏兄妹到了跟前,廳內的眾人也停了吵鬧,竇氏大爺竇文運從內快步而出,「謝大人,如今怎麼是好?起火的時候,我們都在趕去似錦堂的路上,沒有人證的有好幾個,除了榕兒,其他人也說不清。」
謝星闌看向新來的那二人:「你們二人當時在何處?可有人證?」
葛氏兄妹面上悲色明顯,葛明洲沉聲道:「當時我在溫書,根本不知外面是什麼時辰了,後來發覺天色已晚,便起身去用膳,剛走出我那小院,便看到東面起火了,等我趕到含光閣的時候,大家也都到了,我的小廝當時不在院子裡,沒有人證……」
葛明芙紅著眼道:「我當時正在趕來含光閣的路上,有丫鬟如意為證。」她抿了抿唇,「二哥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嗎?此前官府不是說是意外失火?」
廳堂內眾人都走了出來,大家看看謝星闌,再看看秦纓,不明白龍翊衛的大人怎麼帶了個女子來竇氏,謝星闌先道:「此前判斷有誤,竇煜的確是被人害死。」
他又看向秦纓,「這是雲陽縣主,竇煜被人謀害,正是她發現的,此番,她會跟著金吾衛一起跟進這案子。」
眾人一邊行禮一邊面露驚詫,雲陽縣主?不是鬧出許多笑話的那位嗎?她怎麼會和龍翊衛一起查案?
見大家迷惑地打量秦纓,謝星闌道:「先帶路去含光閣看看。」
竇府宅邸闊達,是尋常官宅的兩三倍還有餘,竇文運在前帶路,一行人沿著廊道,浩浩蕩蕩地往含光閣的方向去。
竇文運邊走邊道:「府內形制規整,各房有各房的院落,成年的小輩也有自己的小院,煜兒是念書最好的,父親也對他給予厚望,因此他十五歲時,便在西邊專門為他建了一處含光閣,他念書起居都在那裡,平日裡僕從們過去都不敢大聲言語。」
「他們二房的院子就在西北方向,父親和母親的主院在正北方向,我們其他三房則在東北面,明洲兄妹二人,也住在西邊的院閣中。」
秦纓隨著竇文運之言看向府邸深處,目之所及,飛檐連綿,期間又綴以樓台水榭,一派簪纓錦繡的富貴氣象,不僅樓舍眾多,竇氏的園圃也盡善盡美,初秋時節,珍花芳樹奇艷蔥蘢,路過一處水榭之時,尚能看到水榭旁一片白荷開的正盛,這等精巧秀麗的園景,自要花費不少人力與財帛精心養護。
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一片蒼翠的竹林出現在眾人跟前,竇文運指著被竹林環繞的屋閣,「這裡就是含光閣了,起火當夜刮著北風,因此南邊這片竹林也被燒了大半。」
她們自東向西而來,近前竹林雖還算完好,但仔細看時,也能瞧見地上尚未清理的灰燼,待透過林間間隙往南看時,那一側的竹林果然被燒了大半,餘下未被燒盡的,也大都只剩半截黢黑的竹竿佇立。
沿著林中石逕往前走,待視線豁然開朗之時,大火後的含光閣便映入眼帘。
含光閣坐北朝南,如今東廂被盡數燒毀,西廂以及後側的起居室則還完好,跟著來的馮蕭上前道:「當日起火,我們來的時候,府中僕從已經快將火勢撲滅了,幸好是颳得北風,火勢往東邊蔓延的極慢,否則整個院子都保不住,而東側這幾間屋子,正好是竇煜的書房和藏書閣,大火撲滅之後,竇煜的屍體就倒在書房的東窗附近——」
東廂前室大半被燒塌,後面兩間屋子房頂雖在,如今也已是危房,馮蕭帶頭走入殘垣斷壁之中,又準確地指著東北方向的角落,「他的屍體就在那裡,這整個前室都是他平日裡溫書寫字之處,後面則是藏書之地,前室的書案筆墨都被燒沒了,後面的藏書也被燒了個差不多,但硯台和一些瓷器玉器尚在。」
「當時屍體倒在此處,看起來像是死者為了躲避火勢,縮在這處角落,這旁邊本有個半人高的瓷瓶是放畫的,他人就躺在瓷瓶邊上。」
馮蕭說的瓷瓶已經被搬走,地上還有個淺淡的圓痕,他又道:「當夜我們問了府中下人,說自從春闈落第之後,竇煜比往日更為刻苦,除了晚膳要去似錦堂與眾人齊用之外,早中的飯食都是讓小廝們用食盒裝著放在門口,他寫完了才會去取,當天早、中兩次,小廝來送飯之時,都看到他在窗後溫書的身影,便未敢出聲。」
謝星闌問道:「當日還有誰見過他?」
馮蕭搖頭,「沒人見過他,大家都知道他進學刻苦,平日裡極少來此地找他玩樂,且竇老爺下了令,不許旁人無故來此攪擾他,也只有晚膳之後,大家才會與他說笑一陣,且他十分喜歡焚香,還喜歡古時焚香之法,用生火的火盆燒著銀絲炭,罩上鏤空的罩子,將香粉與香料直接扔灑進去,可令滿室生香,當日我們來的時候,發現他將屋內的火盆移到了東窗跟前,如此我們才覺得失火多是意外。」
秦纓聽到此處忍不住道:「所以,大家最後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他,其實是前一日晚上用晚膳的時候?當夜他可曾有何異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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