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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慕之眼瞳輕顫,想反駁,可對上秦纓凜然無畏的眸子,卻無論如何反駁不出,他想到這半月以來,因對秦纓的偏見,對她數次質疑否定,從未相信她是真的會探案,而因與謝星闌的舊怨,他更在竇氏案中指手畫腳,的確都是偏見與私心作祟。
崔慕之此前還想著以侍郎身份自居,如何都是師出有名,但秦纓一言,好似將他心底遮羞布扯下,令他面龐都有些發燙,他貴為長清侯世子二十年,何曾有如此狼狽之時?
見崔慕之臉色發僵,秦纓還以為如此他便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她雖有些解氣,卻也不打算小事化大,於是正色道:「教的確是我教的,但我無意令誰為我請功,我雖教了,但岳仵作學得極好,也的確該受賞識。」
見岳靈修還跪著,秦纓道:「起來吧,崔大人是君子,絕不會為難你。」
岳靈修看了一眼崔慕之和周顯辰,想起又不敢起,周顯辰輕咳一聲道:「既然事情說清楚了,縣主也為你說話,便起來吧。」
岳靈修這才站起身來,而崔慕之一錯不錯地盯著秦纓,執著地問:「你能會這些,也一定是你背後有高人指點,你又拜了何人為師?」
秦纓牽唇,眼底卻冷冰冰的,「我憑何告訴崔大人?崔大人又是用什麼身份來探問?我可不是你刑部的差役。」
一旁謝星闌本來樂得見崔慕之在秦纓面前吃癟,可見她二人對言良久,他心底無由來生出幾分不忿,於是他涼聲道:「崔大人剛才才說過要對教岳仵作之人以禮相待,不會這樣快便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吧?」
崔慕之唇角緊的極抿,謝星闌顯然早知內情,而他竟一直被蒙在鼓裡,他目光在謝星闌和秦纓二人身上來回,終是看著秦纓道:「你不願說,我自然不會強問,從前不知你擅長探案,今日……的確令人刮目。」
崔慕之艱難地道出最後六字,若是從前,能得他半分肯定,秦纓都要開心的過年一般,可眼下秦纓分明聽見這話,不僅毫無反應,她甚至懶得多看他一眼,只對謝星闌道:「今夜紅袖先在侯府待著,明日我送她去金吾衛,竇氏酒樓里的事還需細查。」
謝星闌應好,又往竇啟光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秦纓便道:「可要去看看?」
竇啟光適才面色不佳,若今夜撐不過去,竇氏便又生一樁慘事,謝星闌點頭,「去看看,正好有些證供還要再問。」
謝星闌抬步,秦纓也跟了上去,他二人一走,其他親隨自然也要同去,崔慕之在似錦堂正門前煢煢孑立,一旁周顯辰尷尬道:「世子,咱們呢?」
崔慕之眸色幾變,「各回衙門等案子卷宗。」
周顯辰大鬆了口氣,先與崔慕之步下台階,又招手叫上岳靈修,一行人匆匆離開了竇府。
竇啟光的院子裡正擠滿了人,謝星闌和秦纓趕到之時,伍氏也抱著竇歆趕了過來,大人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竇歆卻不知,她看著天上的星星點點道:「母親,竹蜻蜓會飛到星星上去嗎?」
伍氏輕聲道:「竹蜻蜓哪能飛到那麼高的地方去?」
竇歆道:「但是女兒見過,著好大火的那天晚上,女兒便見過,一隻竹蜻蜓從小樓上,一下子飛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去……」
伍氏不想竇歆害怕,見她亂語也不攔阻,一旁秦纓聽見這話心底微微一動,「歆兒是在何處瞧見的紅蜻蜓?」
竇歆如今並不怕秦纓,她指了指遠處的似錦堂,「去吃飯的時候,看見那裡有飛的飛快的紅蜻蜓,一下就不見了。」
伍氏聽她所言,也想起一事,「十二那天晚上,我陪母親在似錦堂操持晚膳,是她父親抱她過來的,剛進正堂,她便要我抱,又悄悄對我說,來的路上看到一支蜻蜓從二樓飛走了,當時我只以為她白日裡玩過竹蜻蜓,此時又貪玩了才說了那話……」
謝星闌也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他沉聲道:「她看到的不是竹蜻蜓,而是竇曄從二樓射出去的帶火石的飛箭,那絲火星被她當做了竹蜻蜓。」
伍氏聽得臉色發白,忙摟緊了竇歆,誰能想到唯一目擊竇曄行兇的,竟然是府內小小稚童?也難怪那日他們入府時,竇歆口中念叨著要看紅色藍色竹蜻蜓,他們幾人面色沉鬱,竇歆卻不知他們在說什麼,又邊看天上的星子邊含糊低語起來。
竇氏請的大夫來的很快,大夫入上房兩炷香的功夫,消息才從裡面傳出來,竇啟光是急怒攻心,但並無性命之憂。
如此謝星闌便放下心來,對秦纓道:「時辰不早了,我留在府中繼續補查證供,你先歸家。」
秦纓記掛著紅袖的傷勢,又得知沈珞已經返回,便也應下,又與伍氏告辭之後,秦纓帶著白鴛朝府門而去。
謝星闌站在原地沒動,直等到秦纓的背影消失在花林之後方才收回目光,他剛一轉身,卻對上了伍氏的眸子,伍氏眉目微微一垂,並不敢多言什麼。
謝星闌多看了她兩眼,很快朝著蔣氏和竇桐而去。
秦纓回府之時,秦璋正在正堂等她,紅袖被帶回府中醫治,他便知道竇氏的案子破了,此刻又聽秦纓說了些詳細,很是唏噓,「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是親兄弟動的手,此事雖說是竇曄之過,卻也見竇老爺治家無方,嫡庶縱然有別,卻也沒有這樣虧待庶子一家的,若真是不喜庶子,又何必納妾室?」<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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