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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明洲急紅了臉,「世伯,秋闈之後我落第了,竇煜卻考中了,他整日要麼在含光閣準備春闈,要麼便是等著夫子授課,我也沒法子與他親厚啊,後來他春闈落第,我還曾專門去安撫過他,我沒理由害他。」
竇文耀一時語塞,乾脆去看謝星闌,謝星闌道:「眼下也只說你嫌疑最大,並未說你便是兇手,從此刻開始,你回你院中不可擅離,稍後我們會去搜查。」
這便是要將他看管起來了,葛明洲著急不已,一旁竇楠欲言又止,竇榕徑直道:「葛大哥來我們府中一年多,他的品行我們知道,他不會害二哥的。」
謝星闌看向竇榕,「官府衙門講求人證物證,何況人心難測,豈是一句品行就能撇清懷疑的?」
竇榕還要再說,葛明洲先道:「好,既是如此,那我是清白的,我也不怕你們查,這兩日我待在院子裡便可,也任憑你們搜查。」
態度再坦蕩,也無法消解他身上疑點,謝星闌掃視了屋子一圈,又問:「竇五爺在何處?」
馮蕭上前道:「剛才去問,說竇五爺出城修道去了。」
謝星闌自然不滿,竇文耀在旁道:「五弟是最不可能害煜兒的人,他年輕時候父親想給他生意他都不要,他與煜兒也無爭無搶的,怎會害煜兒?」
「家中剛死了侄子,且侄子是為人所害,他還能有心思修道?」
謝星闌說完,惹得竇文耀一嘆,「他修道入魔,家裡的俗事早就不管了。」
謝星闌自是要按章程辦事,立刻吩咐翊衛,「出城將人叫回來,他當夜也無人證,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不得離開京城。」
至此,這幾個十二日晚間人證不足者都重新問了一遍,三房因晚上到似錦堂極早,已經被排除在外,便未再請,謝星闌上下打量葛明洲片刻,莫名覺得有些古怪,按照此前的推理,竟然只有葛明洲一人兩段時辰都無人證,若只按此定案,那葛明洲便已經是兇手無疑了。
「將葛明洲帶回去看著,其他人可回去歇著了。」
謝星闌將眾人屏退,轉身看向秦纓,「你覺得如何?」
秦纓道:「似乎太過簡單了。」
謝星闌點頭,他打量著似錦堂的布局,一邊往東廂踱步,一邊思索,待看到東廂桌案上放置的油燈之時,他忽然轉身道:「兇手殺人沒法子作假,但放火呢?」
秦纓心頭一跳,「你是說,兇手放火之時人並未在含光閣?」
謝星闌點頭,「不錯,竇煜焚香的火盆,從正堂搬到了中堂,倘若這並非竇煜自己所為,而是兇手為了布局所用呢?」
他指著桌案上的油燈道:「竇煜房內有七八盞油燈,若將所有燈油倒在地上,再將一枚蠟燭點燃放在火盆旁,那麼蠟燭會被漸漸烤化,待化至燭火能接觸到燈油,便會令屋內起火,他那書房之中多是書本家具,再加上那火盆本就是個火源,因此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秦纓眼瞳一亮,「你說的極有道理,這的確是一種延時之法,兇手在午時殺人後布下此局,到了晚間火勢才起,一來會令人以為是一場意外,而就算被人懷疑,也會先從起火時不在似錦堂的人之中查證,這對兇手而言是雙保險。」
「若真如此,那兇手實在聰明。」
秦纓又看謝星闌,「不過謝欽使比兇手還要聰明。」
秦纓目光明燦,夸的也直白熱烈,謝星闌自從八歲之後,要麼只被底下人虛情假意恭維,要麼便是被世家貴族們冷眼詬病,還未有被如此誠意讚譽之時。
他唇角不自覺彎了彎,「七八盞燈的燈油、燒炭的火盆,和滿屋子的易燃之物,不止這一種做局之法,若用蠟燭,那兇手便得算好蠟燭融化的時辰,免得起火了自己身邊卻無人,便對自己無利。」
秦纓應是,又將知書叫進來,「你家公子書房裡除了油燈,可有蠟燭?」
知書略一蹙眉,「好似有,但小人一時忘記放在何處了,書房裡都是筆墨紙硯多些,蠟燭似乎放在西廂之中——」
謝星闌聞言又吩咐馮蕭:「晚上的不在場證明並不算鐵證,去問適才沒來的人當天下午午時到申時之間他們在何處。」
馮蕭應好,謝星闌吩咐知書:「回含光閣看看。」
含光閣東廂前室被燒塌,後面的藏書閣也岌岌可危,正堂被燒了一半,西廂卻還保存完好,但大火濃煙熾灼,屋內灰燼滿布,大部分家具器物也熏得黢黑無用,知書帶著他們踩著滿地黑灰進屋,一番翻箱倒櫃之後,在一個被燻黑的櫃閣最底下找到了蠟燭。
「這裡這裡,找到了!」
謝星闌傾身去看,只見櫃閣最底下,一灘融化又凝固的蠟質赫然在目,蠟質雖也落滿了灰燼,但從引線能看出只有三支。
謝星闌道:「這裡原本有幾支?」
「小人記得,一共就五六支,後來公子取用過不多幾次,三次,應該是三次,就是在春闈之後,公子常徹夜看書,偶爾哪盞油燈不夠了,便會用蠟燭替代。」
謝星闌蹙眉,「兇手自備蠟燭?」
秦纓道:「若我是兇手,我也自備,免得來此地手忙腳亂,或者,兇手根本不知道此地何處有蠟燭。」
謝星闌應是,「你家公子油燈里的燈油可是滿的?」
知書忙點頭,「滿的滿的,前一夜小人專門檢查過,就是怕公子燈油不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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