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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道:「國公府說你家小姐得的是癆病。」
翠娘不確定地搖頭,「這民婦便不知了,民婦離開之時小姐雖是有些小病小痛,卻並不致命,後來許是小姐鬱結於心生了重病也不一定,民婦只是替小姐不值,若小姐當年心硬一點不曾遠嫁,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你家小小姐的病呢?」
翠娘聽見此問,面上閃過一絲不忍,「其實……其實小小姐當年根本沒有病。」
秦纓驚得坐直身子,「沒病?」
「不錯,是小姐受不了關在府里的日子,被二爺管著不說,還要爭執,二爺還要動手,小姐受夠了,便說小小姐得了病,要去佛門清淨之地養病。」
「那幾年小姐也開始禮佛,許是以此求個寄託與慰藉,否則真是活不下去的,二爺不許,小姐便去求國公爺,國公爺為了小小姐應了,二爺卻大怒,也是那次將兩個姐姐發賣了,在小姐帶著小小姐去庵堂之前,民婦也被趕了出來。」
秦纓不由道:「但我見過盧姑娘,她是真的生了病。」
翠娘又有些不忍道:「後來我不知,但起初為了讓小小姐裝病,小姐曾給小小姐服用過些許五石散,此藥多為修道之人服用,但若給孩童服用,會令其渾身發熱,呼吸急促,小姐又令小小姐裝心疼之狀,大夫來看了,因辨不出癥結,便說是胎裡帶來的心疾。」
秦纓聽得驚震非常,一旁白鴛也目瞪口呆,白鴛忍不住道:「五石散對成人都不得多用,對孩童用自然傷身,你們小姐她……」
翠娘啞聲道:「小姐也是沒法子,若一直留在府中,如何活得下去呢?」
白鴛喉頭髮苦,也知于氏當年走投無路,無法苛責,再去看秦纓,便見秦纓肅容問道:「後來你可再打聽過國公府之事?」
翠娘點頭,「自然的,放心不下小姐和小小姐,但我不敢出門,也只能托老爺幫忙,後來知道小姐帶著小小姐去庵堂一住便是半年,反而放下心來。」
「盧旭不會跟去庵堂嗎?」
翠娘道:「庵堂沒有留宿男子的規矩,他便是去了,也只能待個半日便得走了。」
秦纓又問:「是哪家庵堂?」
「靜緣庵,就在城外南陵山下。」
秦纓點了點頭,「那你家小姐出事之後你還知道什麼嗎?」
翠娘眼底唏噓一片,「小姐出殯那日,我還偷偷跟著送了一段,那之後偶爾打探一下國公府的事,後來知道小小姐又去了庵堂,而那位二爺整日混日子沒個正形,便覺也是他的報應,他那樣的人就算是在朝為官,只怕也不會為民請命。」
秦纓已心中有數,「我知道了,多謝你,今日我問的這些,先莫要告訴你家老爺。」
「縣主問這些,可是國公府犯了什麼事?」
見秦纓並非不好說話之人,翠娘大著膽子發問,又道:「前些日子忠遠伯府和竇氏的命案鬧得滿城風雨,好些人在傳您會斷案,今日您來問十年前的事,想來不是隨意行之,難不成我們小姐當年不是得癆病死的?」
翠娘是個聰明人,但秦纓只能道:「今日我無法與你細說,或許再過些日子,你便能知道內情了。」
衙門的案子,只有審定之後才會張榜在外,翠娘心底咯噔一下,連忙應是,待送秦纓出門之時又忍不住道:「不管是誰的冤屈,也不管縣主在查什麼,但縣主若能叫人知道那盧二爺的真面目,民婦也感激縣主。」
上了馬車,秦纓看了眼天色吩咐沈珞,「出城去靜緣庵。」
……
芙蓉巷西北方向的橫街上,金吾衛正拿著趙鐮的畫像挨家挨戶的比對,謝堅站在謝星闌身邊道:「已經查了百多戶人家了,這裡面是不是有人在說謊?趙鐮明明進了巷子,怎麼可能就憑空失蹤了?這前後左右竟都無人見過他。」
謝星闌道:「無人住的院子有幾處?」
「有十二處,問了鄰居,大部分都是商戶,要麼離家跑貨一走便是半月,要麼是存放貨物之地,也有富貴人家置下的偏宅,好幾月才能見到一人。」
謝星闌若有所思,昨日他帶著金吾衛眾人在芙蓉巷周圍查訪了大半日,卻無一人注意到那日的趙鐮,當時已經是暮色時分,大部分民宅關門閉戶用著晚膳,街巷之中人流確實不多,有的人不認識趙鐮,哪怕擦肩而過,也難以留下印象。
但他們又排查了三個方向商鋪極多的長街,仍然無人見過趙鐮,傍晚時分,大部分鋪子還未關門,沒有一個人見過趙鐮,那只能說明趙鐮從南邊而來,根本就沒有走出芙蓉巷周圍,於是今日所有人又回到了芙蓉巷四周的民巷之中。
謝星闌道:「事發是七月二十九,趙鐮連著幾日都在衙門辦差,並沒有去過別處,也未叫人送信,但到了初一那日,他卻獨自一個人訪友,這其中只有兩日功夫,他不曾專門與人相約,那說明,他知道初一到訪絕不會撲空。」
謝星闌掃過遠處正敲門查問的金吾衛,忽然道:「去查問那幾個無人住的院子,看看何處是每月月初必定有人的。」
謝堅眼瞳微亮,立刻奉命而去,謝星闌則緩緩轉身,看向了不遠處的玉關河。
此地在東市以北,在玉關河中游,距離發現趙鐮屍體的地方有些距離,卻也不算太遠,若兇手殺人之後在此拋屍,而屍體在第二日晚間浮起,再在早上被發現也算合情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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