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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搖頭,白鴛癟嘴道:「奴婢出來之前,可是答應侯爺,不能讓縣主少一根頭髮絲,去那赤水村都沒出事,萬萬沒想到被那竹刺劃一下。」
秦纓抽出指尖來,「這點兒破口,也就和掉跟頭髮差不多了,等回京之後,早就看不出什麼了。」話音落下,秦纓嘆道:「京城必定入冬了,也不知父親好不好。」
白鴛便道:「咱們何時回去呢?如今蘇姑娘和余姑娘的家人找到了,等謝家三老爺府里的事了了,咱們便能走了吧?」
秦纓點頭,「也就這幾日了,早些歇下,明日那府里喪事辦完咱們也有正事。」
白鴛應好,忙同秦纓一併歇下。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秦纓便起身往前院去,到了前院,卻只見謝堅和江嬤嬤在府里,見著秦纓,謝堅上前道:「公子過東府了,讓小人留下聽縣主吩咐。」
江嬤嬤也道:「那邊這會兒還在哭靈,奴婢本讓公子待會兒再去,但公子到底心好,先一步過去了,也算全了咱們這府里的禮數。」
謝堅聞言輕哼,「今日前來弔唁的都要看公子面子,三老爺只怕樂開了花。」
江嬤嬤笑道:「那也是公子自己爭氣,你跟在公子身邊,言辭莫要如此無遮攔,他在京城行走多有不易,你得替他周全才是。」
謝堅賠笑道:「您就莫要擔心啦,公子如今不比往常,萬事都謹慎而為呢,咱們公子和老爺一樣足智多謀,摔不了跟頭!」
秦纓落座用膳,含笑聽著二人說話,江嬤嬤這時又道:「我瞧得出來,公子此番南下辦差,還有縣主同行,那定是頂重要的好差事,是陛下看重公子!」
這話謝堅可不認同,「是重要的差事,但說不上好,公子和縣主這一路可辛苦了,公子本來能有別的好差事,但他不爭不搶的,如今功勞都是別人的了。」
江嬤嬤不懂朝政,聞言忙問:「那公子豈非要被旁人壓一頭?」
謝堅不忿道:「是啊,您也知道公子只能靠自己,再看朝中其他年輕一輩的,都靠著家族平步青雲,公子從前心狠——」
謝堅說至此,眼風掃到了喝粥的秦纓,忙不迭改口:「從前心志很高,如今嘛,公子只想著在朝為官,也不能只以爭功為要,右金吾衛掌京城安危,龍翊衛更是天子親軍,既身居高位,怎麼也得做個好官,為百姓謀福祉才是。」
秦纓最知道謝堅是何性子,一聽此言,差點沒被嗆著,她詫異看去,便見謝□□胸抬頭,一本正經,恨不得將「改邪歸正」四個大字寫在臉上。
江嬤嬤卻只有欣慰:「公子是如此想,足見那些京城流傳回來的說法都是唬人的,老爺在天之靈若知曉,必定很是寬慰……」
李芳蕤到前廳之時已是日上三竿,隔了兩座府邸,似乎能聽見東府的哀樂聲,待用完早膳,哀樂聲愈發清明,分明是個晴朗秋日,卻聽得人心頭沉甸甸的。
李芳蕤看了眼天色,對秦纓道:「午時出殯,眼看著一個時辰不到了,咱們真不用過去?」
秦纓道:「按禮數,既然來了,是不該避忌。」
李芳蕤神色微振,「那咱們就去瞧瞧嘛,我可是什麼都不忌諱的。」
李芳蕤性子難靜,自不願乾等著,秦纓應好起身,江嬤嬤見狀便與謝堅一同陪著她們出了耳門,此時已巳時過半,廊道和後梅園內一片清淨,只在盡頭東府後門處站著幾個著喪衣的下人,幾人漫步行來,淒婉哀樂中,夾雜著沉悶的悲哭。
秦纓和李芳蕤也沉肅神容,可剛走到一半,廊外的梅園中竟又傳來一道低低的啜泣聲,李芳蕤定睛一看,只在梅樹叢中看到了一道削瘦的背影。
她眉頭一皺,「誰在那裡?」
雖是青天白日,但東府的喪事還未辦完,梅園中藏了個人,不免叫人覺得心驚,謝堅動作迅疾,兩步便步入梅林,只聽一聲痛呼,卻是個小廝被謝堅揪了出來。
小廝紅著眼,一臉驚恐,謝堅打量他兩眼,「你瞧著面生,是哪家的下人?大白天的躲在這園子裡……你這是在燒什麼?」
小廝身前堆著剛燒完的紙灰,見謝堅語氣駭人,他忙道:「小人是五爺府中下人,今日三爺那邊的老太爺出殯,小人是在此祭奠老太爺,到底不是我們府中的主子,小人不敢在自己府中燒,見這時候大家都在東府忙,便到了此處——」
謝堅踢了踢灰堆,果然發現了未燒盡的黃紙一角,他對秦纓點了點頭,秦纓便站在廊道上道:「既然不是你府里正經主子,你怎還有心來此祭拜?莫非那府里老太爺對你有恩?」
小廝哽咽道:「不是有恩,是小人此前衝撞過老太爺,小人於心不安,又沒資格進東府弔唁,只好來燒點紙錢,免得老太爺忌恨小人。」
秦纓還未語,江嬤嬤認出了他來,「你是五老爺府里的平安吧?你何處衝撞了老太爺?如今老太爺尚未下葬,你可不敢亂說。」
江嬤嬤不說還好,一說平安更害怕了,忙道出實情,「嬤嬤,小人沒亂說,就在老太爺過世前的那日,他過我們府中看六公子習武,後來回府時,被小人撞上了上,小人那會兒推了個獨輪車,上頭放著三大桶潲水廚餘,這一撞,直將一隻潲水桶撞倒了,潲水廚餘倒在了老太爺身上,當時便氣得老太爺站不穩,後來還是謝管事將他老人家接回去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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