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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至此,林氏眉眼悲愴起來,「阿城哥來找我之時,我一個字也不敢亂說,我只怕他找你謝三公子拼命,我與阿城哥幼時定親,謹守禮儀,那時我已是殘花敗柳,在他離開之前,將自己給了他,就是那一次,我便有了麒兒……」
林氏看向已說不出話來的謝正襄,「後來有身孕,阿城哥也不在我身邊,我不可能挺著大肚子回鄉,便想事已至此,至少要得到榮華富貴,也能有個依仗,便令你以為那是你的血脈,到了生產之時,人人都以為我足月而生,可其實我服了催產藥早產,因我害怕拖得太久鬧出破綻……」
「不,母親,求您別說了——」
謝星麒絕望大喊,謝正襄則怒目似劍,他目光在岳齊聲與謝星麒之間來回,忽然眼瞳一顫,至今日,他才看出岳齊聲那雙長在古銅色面龐上的眼睛,與謝星麒竟有六七分相似,他一口銀牙咬碎,只恨不能當場殺了林氏!
「這後來十幾年,每一次與你同床都令我作嘔,你怪先頭那位夫人生不出兒子,那是因為你命里便沒有兒子!你年輕時流連花街柳巷,早就損了身子,大夫說你腎陽虛虧,你惱羞成怒將大夫打出去,但只有我知曉你痿不能支,怎來子嗣?!」
林氏深吸口氣,「這些年床笫之間我沒有一次快活,你卻還因你那一寸鑞槍頭洋洋自得,還妄想著能有兒子,做你的春秋大夢!你不知阿城哥多麼勇武,你與他相較,真是與不能人道的太監無異,你這樣的人,怎配有兒子?」
「你——噗——」
謝正襄身體劇烈抖動起來,剛說出一字,便猛地噴出一口血來,這一下嚇壞了眾人,幾個謝氏宗親連忙上前來探看,只見謝正襄死死盯著林氏,一轉頭,又看到了紅著眼眶的謝星麒,謝正襄劇烈地喘息,某一刻,他忽然費力地道:「她們……一定是她們合謀害死了我父親……死罪,判他們死罪!」
謝星麒滿臉絕望,撲上來懇求道:「父親,您是我親生父親,我沒有害過祖父,根本沒有那莫須有的證據,父親……」
謝正襄滿嘴是血,奄奄一息,卻迴光返照般理智起來,他一巴掌揮開謝星麒,又指著那黑漆漆的棺槨道:「開棺,開棺驗屍,請、請仵作開腹——」
謝氏宗親們驚駭難當,紛紛出言相勸,但謝正襄鐵了心,一雙眼睛直勾勾望向秦纓與謝星闌,秦纓沉沉一嘆,「宋大人,請州府仵作來吧。」
第159章 認罪
縞素森嚴的院落被一分為二, 偏廳治傷治病,靈堂用作開腹尋證。
江州府衙的仵作名叫劉乾,幹這行當多年, 也未聽說過給死者開膛破肚找證據的,縱然常與死屍為伴, 但面對謝文舜的遺體,仍有些發怵。
謝文舜死亡六日,此刻壽衣半敞, 紫色枝狀血脈遍布的胸膛和膨起的腹部露了出來,秦纓指著他的肚子道:「死者死亡日久, 體內臟腑已開始腐壞, 此刻玉碎多半已入腸道, 而非胃臟, 那玉碎只有小指甲蓋大小,需得仔細些。」
劉乾握著剖屍刀,面上冷汗滿布, 這時宋啟智道:「老劉,你是屠戶出身,又粗通醫理, 想來剖驗屍體不在話下, 這是謝家三老爺准許的,你不必害怕……」
劉乾面上圍著巾帕, 此時露出一雙滿是凝重的眼睛,「小人倒是能試試, 但這謝老太爺的遺體, 多半是回不去原貌了。」
宋啟智點頭,「若此案定得快, 老太爺也能早些下葬,不然還得停靈數日,到時候遺體也難保。」
劉乾深吸口氣,「好,那小人奮力一試!」
此言落定,劉乾傾身上前,先在謝文舜腹部觸按片刻,這才一刀落了下去,只見鼓脹青白的腹部隨刃而破,下一刻,一股子濃郁的腐臭味溢出,待皮肉綻開,又有腐敗的褐色屍水流出,堂中眾人皆掩著口鼻後退了兩步。
「公子,縣主,岳齊聲和謝三老爺醒了!」
聽聞此言,宋啟智留下長史在此,又對秦纓二人道:「既如此,還請謝大人和縣主將所查對峙個清楚,謝家大小姐不是還說謝星麒放火燒了她的院子?」
謝星闌頷首,步出靈堂,又進了一旁偏廳,廳內兩個大夫正在給岳齊聲和謝正襄診治,便見林氏滿臉淚珠守在岳齊聲榻邊,而不遠處的謝正襄,則只有兩個親信小廝照顧,謝正襄正怒目瞪著林氏二人,一見謝星闌進來,立刻道:「如何了?」
謝星闌沉聲道:「仵作取證尚需時間。」
謝正襄很是失望,有氣無力道:「就算並無證據,那也定是他們為了遮掩醜事害死父親,我……咳咳……」
謝正襄一言未完便咳嗽起來,一旁小廝趕忙道:「老爺莫要多言了,大夫說您適才是去鬼門關走了一趟,這兩日切勿再動氣,否則再來兩次,便是神仙難救。」
謝正襄面無血色,聞言只好閉上眸子順氣,謝星闌和秦纓則將目光落在了堂中委頓跪地的謝星麒身上。
謝星闌道:「謝星麒,你不認謀害你祖父之罪,那火燒菡萏館之罪你可認?」
謝星麒本是哀莫大於心死,此刻眼瞳微縮,緩緩看向謝星麒,「我不明白,怎壞事全誣賴在我一人身上?放火……我那幾日連菡萏館的門都沒進過,又如何放火?」
謝星闌看向秦纓,秦纓上前道:「你放火的法子奇特,只需等個艷陽天便可,菡萏館起火那日,正是那近十日之中,秋陽最為酷烈之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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