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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語聲嚴正,「周大人說得對,得讓他知道厲害,但關幾日不算『厲害』,得讓他知道律法不是兒戲,讓他知道打人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他以後再也不敢如此暴戾傷人,這才是厲害。」
周顯辰嘆了口氣,「縣主的意思我明白,但是這樣的事太多了,若都立案判刑,那衙門的牢房是不夠住的,獄卒也要增加不少,衙門難以負擔。」
秦纓也是一嘆,「周大人也說這樣的事很多,那是因為衙門並未明正典刑,律法寫在公文上,大半百姓們大字不識,根本不知哪般有罪哪般無罪,久而久之,刑文律法變成了一張廢紙,民間作惡之人無所顧忌,逞凶者才會越來越多。」
周顯辰去看謝星闌,卻見謝星闌若有所思地看著秦纓,開口道:「雲陽縣主說的極有道理。」
見謝星闌如此,周顯辰略一思索道:「我明白縣主的意思了,那此案便按蓄意傷人之罪算,再加上他藐視公堂,也的確該重責,判案之後,衙門張榜在外,令百姓知道如此便要坐牢。」
秦纓微微頷首,「下次若有家內動手傷人之事,周大人還可用此法,久而久之,百姓們對律法有了敬畏之心,作惡之人多了忌憚,周大人的政績好看,老百姓更會覺得周大人是為民請命的好官。」
周顯辰被秦纓這話說的有些慚愧,連忙應下。
李芳蕤在旁看得滿眸敬服,謝星闌眼底也映著一片清輝,但秦纓自己明白,這一切都多虧她有個縣主身份,等到了偏堂,秦纓才將此事按下。
幾人都是為了案子而來,謝星闌命人拿出幾份名目來,「這是今日所查,和此前的猜測差不多,安民坊以南多為雜院民居,其中雖是魚龍混雜,但裡面的人多為平頭百姓,無法干涉衙門辦差,只有北面的幾處鬧市才有出兇手的可能。」
「北面有兩處最繁華之地,一是臨著御街的兩條長街,二是羅槿兒家舊書鋪子所在的巷子以及外頭的橫街,按照卷宗上所記,今日走訪了三十來處鋪子,我又尋了竇家的一個管事幫忙,如今已經探明,臨著御街那一側的大部分商鋪之後都有達官貴胄作保。」
「這其中有各處府邸私產,也有通過親族打理自己不出面的,還有些則是與人合夥,這是名目,上面有些人家,你或許瞧著眼熟。」
秦纓拿過名目來看,很快道:「永川伯府?」
李芳蕤一聽這話,連忙上前來探看,「這茶肆好像是外祖母當年的嫁妝,已經開了許多年了……」
秦纓接著往下看,「昌平伯府的綢緞鋪子,宋侍郎府上的米糧行,定北侯府的……酒肆?又是他們府上的酒肆?」
謝星闌頷首,「不錯,在御街上的這家,名叫樂宴樓。」
秦纓便道,「在長興街上有處百宴樓。」
謝星闌也覺得巧合,但道:「長興街上是五六年前開的,是在案發多年之後,雖然有些巧,但扯不到案子上去。」
秦纓頷首,又往下看,「段家的玉器行,盧國公家的是瓷器行,幾年前已經關了,還有鄭氏的金鋪,這都是進項極大的買賣。」
謝星闌應是,秦纓這時又將去永川伯府之事道來,待拿出那份名單後道:「雖說當日有人提過范玉蘋的長相,但兇手也不一定就是從壽宴上得到的消息,畢竟也有其他人見過范玉蘋,因此這名目只做參考。」
謝星闌心中有數,沒多時,早間派出去的所有衙差都回了衙門,衙差們摸排走訪的功夫不及謝星闌,得來的名目更為龐雜,謝星闌和秦纓都十分習慣,李芳蕤看著那厚厚一摞紙沓,只覺頭都要大了。
眾人正在屋內議論,衙門口來了幾匹快馬,正是來接盧月凝的盧瓚,他一路行至偏堂,開口問道:「今日是怎麼回事,怎麼不見慕之,他可陪著凝兒?」
李芳蕤輕咳一聲,「崔世子有公務在身,回了刑部衙門,他的小廝崔陽在照顧盧姑娘。」
見謝星闌和秦纓忙著,李芳蕤道:「我帶你去。」
盧瓚應好,去後院途中,又聽李芳蕤講了來龍去脈,他面色微沉道:「凝兒膽子是小的,不過今日應該不止是因為打人之事,還可能因為慕之。」
見李芳蕤好奇地望著自己,盧瓚也不願多說妹妹的閒話,直往廂房而去,等見到盧月凝,便見盧月凝紅著眼眶,剛哭完沒多久。
盧瓚專程接她,盧月凝也只能先回國公府去,雲竹扶著盧月凝起身,眼看她顫顫巍巍的,李芳蕤也上前幫忙,適才李芳蕤並未在跟前,此刻見她這般善舉,盧月凝不由去打量李芳蕤,只是她那眼神中除了謝意之外,還有幾分莫名幽微之感,直看得李芳蕤心裡發毛。
出了後院,李芳蕤一路將盧月凝送上了馬車,盧月凝開口道謝,待入馬車落座後,她又掀起簾絡目光深長地望了她片刻,李芳蕤一臉莫名,身邊的侍婢沁霜都上前道:「盧姑娘怎麼奇奇怪怪的。」
李芳蕤抿唇返回,等入了偏堂,坐在了秦纓身邊,秦纓頭也不抬地道:「將人送走了?」
李芳蕤「嗯」了一聲,聽起來興致不高,秦纓不由抬眸看她,「怎麼了?」
李芳蕤疑惑道:「盧姑娘怪怪的,剛才我扶她出去,她時不時看我一眼,令我想到了當年剛回京城,我第一次與她見面的場景。」
秦纓一邊在紙張上寫字一邊問:「第一次見面怎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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