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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星闌略作沉吟,「如今我們來了,大人不必久留此地,人手我們亦足,只需幾個本地人做嚮導便可。」
錢維頷首,「那自然極好,所幸此去楚州城路途極近,我再留一日看看進展,至於本地人,黃捕頭便是本地人,這外面的衙差也皆是。」
見夜色已深,錢維朝外看了一眼道:「這縣衙太小,我給諸位定了一處客棧供你們歇息,就在不遠處的橫街上,白日裡來此辦差也十分方便。」
謝星闌和秦纓無異議,自出門往客棧去,上馬車走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錢維所言之地,乃是一家名叫「半枝蓮」的客棧,這客棧門樓兩層,飛檐錯落,氣象恢宏,裝飾更是風雅富麗,一看便是這縣城中極矜貴的所在,客棧掌柜在門口熱情相迎,又紛紛請秦纓眾人入房中歇息,錢維和趙明安一併住在此處。
稍作安歇,秦纓帶著李芳蕤去了謝星闌房中,一進門,便見筆墨紙硯齊備,謝星闌已開始作畫,而京中送來的卷宗名單也一併在此。
秦纓拿了名單看,李芳蕤則看到了崔慕之的手書,便道:「纓纓,崔大人還給你寫了一封信,你可要看看說了什麼?」
秦纓此時才想起,接過信封打開,很快道:「就說這些名目和案卷只是其一,若得了新的,六七日之後繼續送來,令我們等著便是。」
李芳蕤聞言湊過來,卻一眼看到末尾還有幾句,不由道:「還囑咐你秋涼添衣呢,他如今倒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
秦纓莫名覺出兩分尷尬,將信紙一合放回了信封之中,「客套話而已。」
不遠處,謝星闌落筆的手微頓,掃了一眼秦纓方才繼續作畫,李芳蕤似笑非笑的搖了搖頭,又看著秦纓手中名目道:「難道嫌疑人在這裡面?」
秦纓搖頭,「不確定,如今雖得了目擊證詞,但這幾人的身份還難定,而他們此前謀害的對象多為衙差,我還是堅持他們其中有獲罪被囚之人。」
李芳蕤略作思忖,「能花這麼多功夫殺這樣多衙差,也的確是有深仇大恨了。」
秦纓應是,又往謝星闌的方向走了兩步,「刑部送來的名冊有百多人,按照於彬的說法,這三人年紀最大的,也才三十出頭,因此這名冊上大半人都可排除在外了,所幸崔慕之此番還算細緻,何年何地因何入罪都寫得十分清楚。」
秦纓翻看著紙張,又道:「兇手里有人會些許拳腳功夫,又會刻畫之技,還熟悉水路,其中兩人長相偏南越人,膚色黝黑,高個那人駝背,矮個那人則精壯粗蠻,但他們隊伍之中還有第三人,此人並非南越人長相——」
秦纓說著,目光留在了名單上的某一頁,又走到謝星闌一側,拿了紙筆自己寫起來,李芳蕤見二人專心致志,返身出了門。
這客棧兩層,他們皆住二樓,此刻大堂內燈火通明,兩個夥計正在堂中分一籃紅果,李芳蕤眨了眨眼,快步下了樓,等走到近前,才見籃子裡是茱萸果。
夥計見她來連忙行禮,李芳蕤擺了擺手道:「這是做什麼?」
一夥計道:「重陽已過三日,不過我們這裡有習俗,要將茱萸在家中掛上月余,年輕的公子小姐們,也會將茱萸放入香囊戴在身上月余,以求避禍消災,小人們也正要將此物製成香囊贈與客人——」
李芳蕤微微點頭,又打量起客棧來,很快道:「你們客棧倒是不小。」
答話那夥計笑道:「您有所不知,這客棧是建在從前一家大戶人家的宅邸上的,在這廣丹街上,是獨一處的所在,沒有別家客棧有我們這裡闊達了。」
李芳蕤好奇起來,「好好的大戶人家,怎讓你們建起了客棧?」
夥計不知想到什麼,有些唏噓道:「這便說來話長了……」
謝星闌房中,秦纓花了兩盞茶的功夫寫滿了一頁名目,目光一錯,便見謝星闌也已畫出了那兇相之人的雛形,她不由驚喜,「已經有六分形狀了!明日讓於彬過來看,再多加改動,便可能張榜通緝了!」
她又看向謝星闌,「你父親是文臣,又擅丹青,那你幼時當是被教養著走科舉的路子,而非令你做武官吧?」
謝星闌看她一眼,「確是如此。」
秦纓又去看畫,「你父親當年是替陛下做畫像的,足見他是文臣中的丹青第一流,而你這些年極少動筆,畫技卻未落下,足見你承了你父親的天賦,你可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為了破案重拾畫筆?」
謝星闌筆尖未停,溫聲道:「自未想到,幸你想出了這般妙計。」
秦纓牽唇,正要答話,門外傳來陣腳步聲,一轉頭,便見李芳蕤風風火火走了進來,李芳蕤興沖沖道:「纓纓,原來這慈山縣出御醫是真的!」
秦纓挑眉,「你聽到了什麼?」
李芳蕤深吸口氣,「四十多年前,這慈山縣在肅宗一朝出過一位大御醫,當時帶著整個慈山名聲大作,不過好景不長,還沒到十年,這位大御醫便出了事,你更想不到,我們住的這客棧,便是建在他們被抄家後的宅邸上。」
秦纓一訝,「抄家?」
第123章 線索
「這是一戶姜姓人家, 是慈山縣世代醫家,起初只在慈山小有名聲,後來因醫術精湛, 整個楚州都來找他們看病,再後來, 名聲不知怎麼就傳到了京城去,連肅宗陛下都知道慈山姜氏了,肅宗陛下患有頭疾, 遍尋良醫也難愈,聽聞慈山有神醫, 便派人將當時姜家的家主姜仲白接入了京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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