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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縣主,是洛州雲霧山的盜匪。」
謝詠正聲道:「首領之人名叫左長煜, 二十歲時進過鎮北軍,後來在軍中起了貪念, 起了倒賣軍器之心,還未真動手便被發現,定北侯治下嚴苛, 直將他們當做細作,要軍法處置, 結果幾個人怕死, 聯手逃了出來, 他們都是貧寒人家, 也不敢回家,最終到了東籬溝落草為寇,此番是他們今年入秋之後打劫的第二艘商船。」
「他們寨中攏共四十來人, 昨夜全都到了,眼下還有二十多人逃走,所有人的名字與來歷, 都已經記錄在冊, 只要廣發通緝,不愁捉拿不住。」
晨曦微綻, 雲滄江上一片白霧茫茫,謝星闌往窗外看了一眼, 「距離下一渡口還有多遠?」
謝詠道:「適才問了萬老闆, 還有半日路程便可到洛州昌縣境內的李家渡。」
謝星闌點頭,「到李家渡便停船, 拿著我的手書去召昌縣縣令來,經由他將此案移交洛州駐軍處置,我們儘快回京。」
謝詠連忙應是,秦纓這時問:「萬夫人她們怎麼樣了?」
謝詠道:「那小姑娘發起熱來,先前還說胡話,萬夫人倒是還好,萬老闆帶人清理了船上各處,這會兒正陪著她們母女。」
微微一頓,謝詠道:「昨夜萬宇拋了八箱茶葉。」
謝星闌道:「令衙門給他開個公文說明,再補些金銀。」
謝詠應好,秦纓起身道:「我下去看看。」
謝星闌見狀亦起身,秦纓這時卻看著他道:「你去了也不便,昨夜還受了凍,趁著渡口未至,你們都先歇息片刻,我去看了她們,若是無大礙,也去歇會兒。」
謝詠聞言眼底微亮,看看秦纓,再看看謝星闌,果然見謝星闌眉眼間一片和煦,謝星闌牽了牽唇,「那也好。」
秦纓點頭轉身出門去,到了一樓,便見李芳蕤也在萬夫人屋內,萬芸躺在靠窗的長榻上,此刻雙頰緋紅,額頭亦是汗津津的,秦纓上前探手摸了摸,道:「我們要在李家渡停船移交這些水匪,到時候若芸兒還是不好,便去岸上請個大夫。」
萬宇應好,眼見天色要大亮,忙請她們回去歇著,待出艙房,李芳蕤道:「謝大人是要這案子交給旁人來辦?」
「不錯,李家渡在昌縣,他的意思是交給洛州駐軍來辦。」
李芳蕤有些遺憾,「雖說剿匪的確是駐軍之事,但我還想著能親自去拿人呢,這些匪寇,真是一點兒王法都沒了。」
秦纓眼底浮著幾分沉重,面上只打趣道:「離京一月有餘,你竟不想早些回家去?」
如此一言,李芳蕤又生出幾分雀躍,「那還是早些歸家為好,如今南詔使臣多半入京了,京城只怕正有熱鬧看呢!」
經昨夜亂戰,船體受損,至申時過半,才行至李家渡,從碼頭到昌縣縣城,一來一去至少兩個時辰,泊入碼頭靠岸後,萬宇帶著船工們修補船體,其他人則在倉房中,等候昌縣縣衙之人到來。
二樓艙房中,謝星闌正沉聲道:「商船和客船的船工和雜工都是固定的,每個船老闆都有自己得用的一套人,除非有人不干,否則不會輕易換人,他們會與船號簽契書,在下水之前,還要去衙門請個公驗,船工們的姓名,籍貫,是掌舵還是駛帆,是搖櫓還是倉管,皆是分明,連帶著船體長寬,載重幾何,桅杆高度,皆是仔細,若官府查驗與公驗不符,便要被沒收充公。」
秦纓若有所思,「是哪個衙門管理此事?」
「工部漕運司。」謝星闌狹眸道:「船工皆出身不高,他們身上出問題很簡單,但我實在想不出他們謀求什麼,當時雖是滿船家財,但船上之人,應當知曉我家是何身份,不至於下如此毒手,他們也並非水匪,沉船後財物皆散落江中,很是不值。」
秦纓頷首,「兇手存了滅門之心,絕非尋常。」
謝星闌起身走到窗邊,從窗口看出去,正瞧見對岸蒼黃漫漫的群山,「我父親雖直言納諫,但除了我養父之外,無人與他勢同水火,他彼時已經辭官,就更不會是誰的阻礙,而他在京城不過數年,也從不與人因私事生出仇怨,我實在想不出誰這樣恨我們,恨到了連家僕都不放過。」
秦纓緩聲道:「你當年年幼,或許有何事你不知情,最好能找與你父親交好的故人問問當年舊事,又或者是身份低微之人,被其憎恨而不自知。」
謝星闌應了一聲,轉身看她道:「我帶你去見過的程老先生,他或許知道當年之事,回京之後我再去拜訪他。」
秦纓亦十分贊同,「你父親是他門生,他定然清楚!」
謝星闌點頭,又眼風一動道:「此事時隔多年,不知內情有何牽連,除你之外,我不打算知會旁人,先暗中探查為上,你心思機敏,屆時與我同去?」
秦纓理所當然道:「那再好不過!當年船難死者眾多,我亦想知道真相為何,如你所言,若能探明行兇動機,或許便離真相不遠了。」
秦纓說著,已露苦思之狀,謝星闌見她如此,眉眼反倒松和下來。
直等到暮色初臨,昌縣縣衙才來了人,一聽是謝星闌帶人辦差遇襲,縣令哪敢耽誤,立刻帶了衙門上下趕來了碼頭,他們攏共三十來人,押送十多個水匪也叫人放心,做完交接之後,謝星闌謝絕縣令之邀,立刻吩咐萬宇啟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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