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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將盧月凝抱進了內室,秦纓和陸柔嘉則等在前堂,打眼四看,便見這廳閣布置的頗有靜雅禪意,無論是擺件還是帷幔,皆以秀雅色淡為主,牆角鶴首香爐里煙氣已消,但整個廳堂都縈繞著一股子沉靜甘甜的檀香氣味,牆上掛著的書畫也大都寫著佛偈,任是誰來此一瞧,都能看出盧月凝的向佛之心。
雲竹命人上了茶也進了內室,這廳堂內只剩下秦纓和陸柔嘉,她二人靜靜等著消息,沒多時,外間傳來一道熟悉的男子之聲。
「凝兒好端端怎會暈倒?」
話音落下,一藍袍男子進了門,來人正是盧國公世子盧瓚,看到秦纓和陸柔嘉在此,盧瓚一驚,「你們怎麼在此?」
陸柔嘉抱歉地道:「今日盧姑娘到我們醫館找我說話,要走的時候不知怎麼忽然暈倒了,剛好縣主當時也在場,便一起送她回來。」
「她找你說話?」盧瓚滿面狐疑,「你們應該不認識吧,好端端的,她找你做什麼?她的病近來已經好轉,你們說了什麼,激的她暈了過去?」
陸柔嘉被問的心中一緊,秦纓卻泰然道:「說了什麼,等你妹妹醒了你去問她,你說得對,她和柔嘉此前並不認識,今日她上門,柔嘉也意外極了,她和柔嘉說話,她的侍婢一直在旁聽著,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也不知怎麼忽然就暈了。」
盧瓚在上個月忠遠伯府的案子公審時才和秦纓打過照面,當時便覺秦纓與從前大為不同,後來竇氏的案子也傳的紛紛揚揚,都說如今的雲陽縣主能入仕為官了,他半信半疑,此刻一看秦纓,卻覺她比上個月更要氣勢凜然。
她這話是明擺著問他不會想訛人吧?
盧瓚將眼底質疑收斂了三分,又去問外面的小廝,「大夫請了嗎?」
小廝道:「已經去請常給小姐看病的林大夫了。」
盧瓚點頭,又問道:「二叔呢?他早上不是回來了?」
小廝聞言面色微苦,「二老爺早上回來,是因為他最愛的那隻鸚鵡病了,回來找老趙給看病,老趙看了之後,二老爺又走了,應該是又回莊子上去了。」
盧瓚搖了搖頭,「罷了,我在這候著吧。」
聽著這對話,秦纓和陸柔嘉不由對視了一眼,盧國公府乃是如今的盧國公盧炴當家,盧家雖是世襲的國公爵位,但盧家幾代都未出傑才,以至他們在朝中聲望遠遠不及鄭氏和崔氏,盧炴如今在禮部,也只領侍郎之位,而這位盧家的二老爺盧旭年輕時還有幾分才名,可自從盧月凝的母親病逝,此人便在打擊之下徹底淪為紈絝閒人。
早些年聽聞盧旭愛花,為此專門開闢了一處莊園養花,後來又愛上了瓷器,又去城外買了一處瓷窯親自燒瓷,如今聽小廝所言,可想而知盧旭又愛上養鳥了。
如此一想,秦纓不禁想到了父親秦璋,同樣都在妻子亡故之後備受打擊,也同樣都遠離了朝堂,只不過和盧旭比起來,秦璋就要顯得清心寡欲多了。
見秦纓和陸柔嘉不語,盧瓚道:「我父親如今還在禮部衙門,等大夫來了先看看,最好是無大礙……」
他話還未說完,雲竹從裡面走了出來,「世子,縣主,陸姑娘,我們小姐醒了,請你們進去說話。」
陸柔嘉一喜,秦纓和盧瓚也都鬆了口氣。
等三人進了內室,便見盧月凝散了髮髻,披著一件外袍靠坐在榻上,鴉羽一般的墨發垂在頰側,襯得她小臉愈發蒼白無血色,見三人進來,她有氣無力地抬了抬手,「快請坐——」
三人在各處落座,陸柔嘉問道:「你怎麼樣了?」
盧月凝虛弱地笑笑,「沒什麼大礙,一定嚇到你和縣主了,我這病時好時壞,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暈了,回來吃一丸早前配好的藥便無大礙,辛苦你們送我回來。」
陸柔嘉道:「不辛苦,你在我們醫館暈倒,我自然不能放著你不管,見你無礙便好。」
盧瓚在旁道:「凝兒,你好端端的怎麼去了陸家的醫館?」
盧月凝嘆了口氣,眉眼間又覆上愁緒,「我是去找陸姑娘說話的,沒想到出了意外,哥哥不必擔心,此事也莫要告訴大伯和父親,免得他們掛懷。」
盧瓚道:「父親還未回府,二叔的話……早間回來了一次,這會兒又走了,你若無礙,也不派人去告訴他了,反正他也不管這些事。」
盧月凝表情暗了暗,又看著陸柔嘉和秦纓苦澀一笑,「讓你們見笑了,我父親去歲開始喜歡上了養鳥,去哪裡都要帶著喜歡的鳥兒,像將鳥兒當做了兒女似的,平日裡也很少回府,我尋常見大伯都比見父親來得多,我從前吃齋念佛,也極少出門與貴女們走動,京中連個朋友也無,陸姑娘和縣主,還是頭次入我閨房的客人。」
她本就是一副病容,此刻悽然道明此情,便是秦纓和陸柔嘉都覺憐惜,想她早年沒了生母,後來父親又對她不管不問,縱然是國公府千金玉貴的小姐,卻連個閨中密友也無,也實在叫人覺得同情。
陸柔嘉便道:「盧姑娘若不嫌棄,可常來尋我說話。」
盧月凝聞言滿足笑開,眼底星星點點波瀾,像很感激似的,「那太好了,今日我本想命人送帖子去陸府的,可聽下人說陸姑娘這幾日常去醫館,便乾脆去醫館尋你。」
陸柔嘉看看盧月凝,又看看秦纓,「這幾日我的確常去醫館幫忙。」<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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