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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紋可以臨時找人繡,繡技高超的繡娘,一兩日便能繡出來。」秦纓字字錚然,又語聲一沉道:「就算芳蕤喜歡棠棣紋,喜歡紅裙,可她難道還喜歡穿寬大松垮不合身的衣裙嗎?」
柳氏的疑問都被秦纓解答,而秦纓這一問,卻問的她迷茫無措,她不解道:「什麼松垮衣裙?芳蕤金尊玉貴,自小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為何要喜歡不合身的衣裙?」
秦纓回身去看,站在一旁的沈珞立刻捧著桑皮紙包上前,而白鴛手中拿著的,正是早間從府內拿走的那件紅裙,秦纓這時道:「王妃說的很對,芳蕤再如何為了逃家掩藏蹤跡,也絕不會去找一件不合身的紅裙套在身上——」
她指著身後兩件紅裙道:「這一件王妃熟悉,是早上我取走的,我當時取走此物,便是想與死者身上穿的那件作比對,這一比對,果然發現了古怪。」
「當日去義莊之時,死者屍體已經腐爛嚴重,身軀四肢腫大,那件髒污的紅裙勉強能套在屍體身上,已足以說明這紅裙本算寬鬆,但這件紅裙皺皺巴巴,本就是泡水之後皺縮過的,今晨我將兩件衣裙一比,發現死者身上的衣裙比芳蕤乾淨的這件紅裙還顯寬大,那便能說明,這件紅裙在未縮水之前,就更不符合芳蕤的身形!」
在場聰明的,聽到此處已經發現不對,柳氏欲言又止,可看著那件乾淨華貴的紅裙,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一旁蕭湄道:「你就憑一件裙子便說那死者肯定不是芳蕤?倘若不是芳蕤,那又是誰?京畿衙門也沒查出死者是旁人啊。」
秦纓並不想只憑一件紅裙便將今日的猜測公之於眾,因此才要等著謝星闌再詳加查探,可她沒想到郡王府竟要將死者送去相國寺,這一送便是將李芳蕤之死大告天下,對郡王府有害無利不說,對棺材裡真正的死者也十分不公,因此秦纓才來阻攔,若勸說住也就罷了,偏偏還勸說不住,這才不得不將內情和盤托出。
秦纓道:「死者身份我尚未確定,但我能斷定絕不是李芳蕤。」
李雲旗聽到此處,只覺掌中招魂幡燙手,他強忍著不適道:「你的意思是,死者不是芳蕤,而是其他遇害的姑娘,可你剛才說了,那衣裙勉強套在死者腫脹的屍體上,且本就是縮水發皺的,由此可見,那件紅裙也不是死者本來穿著的衣物,如此豈非相悖?」
李雲旗心思洞明,秦纓卻在猶豫該不該道出更多推斷,眾人見她像被李雲旗問住似的,懷疑的心思頓時又冒了出來。
柳氏跟著道:「是啊,縣主言辭相悖,且你既說死者不是芳蕤,那我的芳蕤現如今在何處?我們找了這麼多天都沒有她的蹤跡,她若知道我們以為她死了,還要大辦喪事,便是再氣我們也該露面了,沒有人比我們更希望她平安無事……」
宣平郡王李敖也道:「是啊,我們當然希望她活著,可如果遇害的真是芳蕤,縣主卻在此危言聳聽,那耽誤了替芳蕤超度亡魂,縣主如何負責?」
李敖目光迫人,其他人也一錯不錯地盯著秦纓,見秦纓似乎很難啟口,李敖乾脆道:「既然都安排好了,還是按照安排先將靈柩送去相國寺為好,免得誤了吉時。」
秦纓腦中在天人交戰,見此狀,她只得道:「不是我言辭相悖,而是不便告知你們,那屍體上的紅裙,乃是有人故——」
「啊!鬼啊——」
秦纓話未說完,往水閣走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道小廝悽厲的驚叫,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往來路看去,這一看,便見昏光之中,一個素衣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像身後真有惡鬼追趕一般。
眾人皆看的眉頭緊皺,再加上身邊便有一口棺槨,當下都覺背脊一涼,除了幾個抬著棺材的小廝,其他人紛紛後退半步,真怕棺材裡爬出鬼來。
唯獨秦纓站著沒動,因為她看見往水閣來的小道之上,行來了一道挺拔英武的身影,謝星闌著玄色圓領官袍,容色冷峻,眼輪漆黑,行止之間,袍擺上的金色獬豸紋流光溢彩,仿佛神獸獬豸要活了一般。
他步履如風,秦纓隱隱看見他身後跟了幾個人,只以為是謝堅和其他翊衛,其他人也做此想,這時,大家將目光落在了那個連滾帶爬的小廝身上,便是秦纓都在想,這小廝怎怕謝星闌怕到了將他當成鬼的地步,且還尖聲喊了出來。
見來的是謝星闌,蕭湄還沒等他走近便喊道:「謝欽使來的正好,纓纓今日在此妖言惑眾,非說那棺材裡的死者不是芳蕤,你身為龍翊衛欽察使,豈能讓她如此胡鬧?!」
聽見她的話,謝星闌鬱黑的眼瞳猝然一亮,他看了眼秦纓,又森然望向蕭湄和宣平郡王夫妻,揚聲道:「雲陽縣主說的不錯,棺材裡躺著的,的確不是李芳蕤。」
他說完這話,已走到近前,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他往一旁側身一讓,他高大身形讓開的剎那,一道纖瘦的身影出現在了燈火昏暗的小徑之上,來人眉眼秀美,此刻卻滿是歉疚。
而在看清她面容的剎那,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響了起來。
「大小姐回魂了!」
「鬼——鬼啊——」
第50章 拆局
站在路口近處的婢女們嚇得步步後退, 抬著棺材的小廝也紛紛撒手,厚重的黑漆棺槨「砰」的一聲墜地,重響聲又激起驚叫連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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