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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博聽著這話卻不甚贊同,他遲疑一瞬道:「與郭捕頭相識,乃是京畿衙門與巡防營常要一同辦差,久而久之便有了私交,至於您說的,其實郭捕頭也不好往上升了,並且捕頭這差事,辛苦也是辛苦,但也不至於什麼都沒落著——」
他輕聲道:「趙鐮當初多虧了叔叔幫忙,才能買下這宅邸,而郭捕頭出身微寒,沒有什么叔叔幫忙,但他當年的宅邸卻是比趙鐮的還要大,還在更北面的仁安坊,他那時歸鄉我還有些意外,就算當時落了殘疾,沒辦法當捕頭了,但他頗有家底,不管是做個別的小吏,還是在京城做點買賣都比回老家強,可他竟利落離京了。」
秦纓若有所思,待入內院,便看到了翊衛的身影,她沿著迴廊走到趙鐮書房處,剛進門便看到謝星闌沉著臉,手中拿著一本文冊在看。
見她來了,謝星闌便道:「你來看看。」
秦纓走到謝星闌跟前,只見他手中文冊竟是一本帳簿,她剛看了沒兩行便輕嘶了一聲,「他的俸祿只有幾兩銀子罷了,哪來的這麼多錢?」
謝星闌道:「帳簿是在暗格之中找到的,最早有七八年前的帳目,除了日常開銷,還有逢年過節人情往來,打點同僚上司等用,每一筆數額都不小,這裡面,他孝敬郭仲耘的錢數加起來在千兩,今年正月過節,他還往滄州寄過年禮,是一對翡翠玉如意。」
胡博已經退下,秦纓道出適才胡博所言,便道:「不必等周大人查了,郭仲耘和趙鐮勢必得了許多不義之財,否則哪能如此揮霍無度。」
謝星闌微微狹眸,「但只能追溯到七八年前,他來往的也都是在官場上打過交道之人,沒有任何異常指向——」
話音剛落,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二人同時看向門口,便見謝堅趕了過來,行禮之後,謝堅道:「公子,縣主,小人適才見到了那家姓萬的人家,他們還記得十年前范玉蘋的案子,問起那時范玉蘋可曾與生人來往,他們說不曾,又說范玉蘋當年在綢緞莊做活十分用功,經常忙到很晚才回來。」
「當時綢緞莊有許多大主顧,范玉蘋的繡技又是幾個繡娘之中頗為出彩的,於是老闆便將一些貴重的繡品交給她來繡,並且他們還記得,說范玉蘋當時在給自己存嫁妝,似乎老家裡有個定親之人,但他們都不知那人是誰。」
秦纓敏銳道:「貴胄的繡品?能讓郭仲耘和趙鐮在舊案之中幫忙遮掩的,必定是非富即貴之人,若這些繡品是范玉蘋繡得,那她極有可能早早與這些主顧打過照面,多久能找到當年在綢緞莊的下人?」
謝堅道:「這事謝詠帶人去查了,暫時還無消息。」
這才一夜功夫,秦纓也未著急到如此地步,謝星闌這時看完了帳簿,又去問其他人進展如何,然而搜尋了一圈下來,並未找到任何可疑之處。
他沉聲道:「趙鐮有心遮掩,這書房線索不多,唯獨這帳簿有些用處,眼下雖不能肯定,但這個節骨眼上他的死多是與舊案有關,只要兇手人在京城,便總能留下線索。」
他又問謝堅,「趙慶他們可來了?」
謝堅應聲,「在門房處候著。」
謝星闌便看向秦纓,「還有兩處案發現場未曾去看,看過之後再做定奪。」
秦纓應是,心底一時沉甸甸的,趙鐮之死留下的線索太少,而十年前的舊案時移世易,也難獲得直接線索,現如今兩樁案子一同探查,卻都沒個明確的指向,離開書房之時,秦纓看到了趙鐮書房西側的多寶閣,光是那多寶閣便擺著四五件翡翠擺件,每一件都雕工精巧,翡翠玉色更是絕佳,光這些擺件都能在城東買下一處小院。
離開趙府之時,秦纓才看到一臉悲色的胡氏,一夜功夫,她形容憔悴了許多,髮髻上的釵環也少了大半,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哀莫大於心死之氣,聽聞金吾衛要帶走帳簿,她驚慌道:「為何要帶走帳簿?難道我家老爺遇害,與錢財有關?」
謝星闌自然無可奉告,待出了府門,趙慶道:「此處距離當年康素琴遇害的灶神廟不遠,不過早在五六年前,那地方因廢棄太久被官府收押了,後來那片地方被典賣出去,新建了一條長街出來,那灶王廟也不復存在了。」
謝星闌翻身上馬,「就算還在,也找不出任何線索了,且去看看位置,看看當年兇手作案路徑如何。」
趙慶應是,與朱強幾個在前帶路,沿著坊間長街一路往東市的方向慢行,走了兩炷香的功夫,便看到了一片樓台林立的酒肆茶坊,這街上樓棟大多高闊,次第齊整,一看便新修起來沒幾年,又轉過一條巷口,趙慶緩緩勒馬,「大人,就在此處。」
入目是兩座高樓,西面是一處酒家,東邊則是一處玉器鋪子,此刻時辰尚早,兩處樓閣內有活計忙碌,客人卻不多。
趙慶又道:「當初這片荒廢街巷被開闢出來,買地的大都是富貴人家,這些酒樓鋪子也都是後面做起來的,據說背後都是達官貴人,此處雖不比東市熱鬧,但因這些鋪子要價不菲,如今已是極矜貴之地,能來此處花銷的皆是非富即貴。」
秦纓掃了兩眼長街,的確難以想像十年前此處乃是一片荒蕪,她又問道:「當年康素琴喜歡去的書局在何處?」
趙慶又往東邊一指,「就在那邊,距離花神廟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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