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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咋舌,沉吟一瞬道:「昨夜薛銘回府沒多久便離開了,但兇手卻先一步來此地,那說明兇手離開忠遠伯府,也是剛回府便離去。」
謝星闌轉身朝外走,出了門後,目光落在了裴朔三人身上,「你們三個昨夜各自回府後,可曾再出府門?」
裴朔無奈搖頭,「我沒出去過。」
崔慕之也道:「昨夜我在伯府多留了兩刻鐘,待商量好如何給婉兒治喪才自行離去,回府之後,我便再未出府。」
林潛狐疑道:「我也徑直歸府不曾離開。」
薛肅清面上青白交加地僵站著,謝星闌看著他道:「兇手是有預謀的謀害薛銘,你們為了隱瞞遺書內容,竟連是誰害了薛銘也不查,當真打算以意外論處?」
「當然要查——」
謝星闌話音剛落,另一道沙啞卻擲地有聲的聲音在觀門之外響了起來,薛肅清面色微變,連忙轉身迎出去,「父親,您怎麼來了?」
來的人正是國子監祭酒薛獻知,他年過半百,發須皆白,此刻被管家扶著,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他目光矍鑠地盯著謝星闌,又從袖中掏出一方信箋,「不僅要查,還要和崔家姑娘被謀害一起查!」
薛肅清忍不住道:「父親三思……」
薛獻知橫了他一眼,「三思什麼?這封遺書,根本不是銘兒所寫!是有人害了他,還要將謀害崔家姑娘的事栽贓到他身上,銘兒行的端做得正,有什麼不能查?」
薛獻知將那份遺書遞給管家,管家捧著遺書交給謝星闌,薛肅清這邊卻道:「可是眾口鑠金,消息一旦走漏,外間不知要傳成什麼樣,到時候銘兒便是清白之身,又如何說得清楚?京城世家之中,這樣的事還少見嗎?」
薛獻知背脊筆挺,仍然執拗地道:「那也不能白白背了這罪過,豈非更說不清楚?」
薛肅清一時啞口,謝星闌已看完了手中遺書,又問薛獻知,「薛祭酒為何說這遺書並非薛銘所寫?」
薛獻知輕哼一聲,「字跡的確很像銘兒,可銘兒的字是我教的,他的習慣我最清楚不過,這封遺書,分明是仿寫,且還寫得頗為潦草。」
謝星闌眉頭緊皺,「模仿字跡,也需要熟悉他的字跡才行,薛祭酒可知道有哪些人熟悉薛銘的字跡?」
薛獻知微愣,一旁薛肅清道:「我父親從前收過許多習書法的學生,林公子、裴公子,還有崔世子,都曾去我們府上學過,還有許多世家小姐也去過,短則半年,長則三五年的都有,這期間銘兒也跟著一道進學,此外,銘兒國子監的同窗也都熟悉……」
薛肅清說得多,可此番需要排查的範圍卻沒有那麼大,謝星闌徑直問:「除了他們三人,威遠伯府的趙雨眠,吏部尚書府的簡芳菲,巡防營吳都統家的吳舒月,鴻臚寺卿家的傅靈,陸御醫家的陸柔嘉,你教過哪幾個?」
薛獻知一聽,「只有陸御醫家的姑娘未曾教過……」
京城世家信奉詩書禮儀傳家,無論男女,皆四歲開蒙,延請名師教習,男子是為了入國子監求功名,女子則修個才德兼備以說親事,薛祭酒名望極高,京城公子貴女們自然趨之若鶩,可如此一來,除了排除了陸柔嘉之外,還有四人需得查證。
謝星闌當機立斷,「薛銘的屍體你們可帶回,但案子未查清之前莫要下葬,至於這遺書上說的,我們自然會去查證。」
薛肅清一臉欲言又止,薛獻知卻十分篤定遺書所言皆是假的,這時,謝星闌又道:「薛銘的貼身小廝何在?」
「小人在——」
「小人澄硯,見過大人。」
謝星闌招手令他近前,「昨日你們公子去伯府赴宴,可有何異常?」
澄硯搖頭,「沒有,昨日公子和崔世子他們一直在一起,沒有任何異常。」
謝星闌去看崔慕之,「薛銘和你們沒分開過?」
崔慕之蹙眉,「大部分時辰未曾分開,白日裡行宴,他多飲了酒,曾幾次如廁,中間總有離席之時。」
謝星闌又問澄硯,「昨夜案發之後,你們公子從園子裡出來到回府之間,可曾遇見過古怪之事?」
澄硯抿唇道:「小人接到公子的時候,他面色便不好看,當時知道崔姑娘出了事,小人也不意外,一直到上馬車,公子都只是有些驚懼,而後小人駕車回府,等到府外時,公子卻整個人臉上都是冷汗,他站了片刻進門,當時老爺和二爺都歇下了,他便去見夫人,結果夫人也剛睡下,他在院子裡徘徊片刻,什麼也沒交代便出門了,還不讓小人跟隨。」
「這中間,沒有其他人與他說過私話?」
澄硯又搖頭,「沒有的,也就離開時,和裴公子幾個說了兩句辭別的話。」
謝星闌不再問,復又進門查看了一番薛銘的屍首,待確認並無更多線索之後,決定先去往威遠伯府。
秦纓一聽連忙道:「我也去。」
謝星闌盯著她,「你還真是不辭辛勞。」
秦纓扯扯唇,「既然開了個頭,自當有始有終嘛。」
謝星闌眼神莫測,未做攔阻,待離開青羊觀時,崔慕之幾人意外地看著秦纓隨他而去,都不解眼下是個什麼局面,林潛遲疑道:「秦纓是怎麼了,要做謝星闌的跟屁蟲不成?」
崔慕之凝眸不語,裴朔搖了搖頭,「本來十日破案就難,如今雲陽縣主跟著搗亂,謝星闌只怕也頭痛得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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