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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素琴的母親因為女兒的遭遇病情加重,早早便病故了,她父親今年剛近半百之歲,可看起來卻好像七八十的老叟一般,他因當年慘劇丟了差事,也病了多年,知道錯判了兇手,差點氣得當場嘔血,他氣衙門辦案疏忽,卻更愧疚女兒含冤十年未雪,他覺得自己時日無多,在死前,就想讓我們幫他抓到殘害女兒的兇手……」
秦纓語聲沉痛,滿面悲憫,鄭太后有女兒,且還夭折過一位皇子,她最明白失去孩子的苦痛,聽到此處,混濁的眼瞳中漫起不忍,拉著秦纓的手亦微微發顫。
秦纓繼續道:「還有個遇害者叫范玉蘋,她母親因為她的事瘋了,還被她父親休棄,她父親後來嬌妻美眷,只當從未生過她,但她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兄,替她奉養瘋母,也未娶妻生子,只為了找到真正謀害她的人……」
鄭太后憐憫道:「慘劇,確是人間慘劇,天下間最悲痛便是白髮人送黑髮人,更何況她們的女兒還被人那般糟踐——」
她眉眼間生出兩分薄怒,又去看有些心虛的楊氏,「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楊氏掌心冷汗滿溢,囁喏道:「臣婦不敢騙您……」
鄭太后已不復先前漠然,不住將目光看向門外,半炷香的功夫後,蘇延慶才拿著拂塵一路小跑進了殿門,「太后娘娘,陛下他……他說盧炴放不得。」
一句話便令鄭太后擰了眉頭。
蘇延慶又道:「陛下說龍翊衛已經查明了罪證,奴才去的時候,正遇上謝大人和其他兩位大人在御前陳情,陛下說他會親自查問此案,讓太后娘娘不必為了這些雜事操心,等定了罪,您也就知道盧家不是被冤枉了。」
鄭太后咂摸著這番話,冷冷一笑,「鄭欽如今不在京城,明康又管不到右金吾衛,合著哀家這老婆子是徹底說不上話了?」
瞥了眼楊氏,鄭太后面色趨冷,「擺駕去宣政殿,到底有盧太妃的情誼在,便是要給盧家治罪,也得讓哀家知道他們是不是罪有應得!」
楊氏一愣,不知這情狀是好是壞,一旁秦纓聞言卻心弦微松,她不怕太后探究內情,只怕太后一門心思包庇,她連忙扶住太后手臂,「雲陽陪您去。」
……
太后儀駕往宣政殿來,大老遠便有小太監來報信,黃萬福聞言忙進御殿稟告,貞元帝面露不快,「看來太后是勢必要過問此案了。」
御書房內除了貞元帝之外還有三人,謝星闌站在正中,崔慕之和周顯辰則一左一右站在旁側,他們三人都是因盧國公被捕來面聖。
貞元帝此刻蹙眉看著謝星闌,道:「你也是放肆,竟給朕來一手先斬後奏,盧國公身份不比常人,你難道連一夜都等不了?」
謝星闌肅容道:「微臣只怕節外生枝,這才連夜抓人,經一夜審問,眼下從他們僕從口中所得證供已能證明盧旭和盧炴皆犯重罪,這便立刻來向陛下稟明。」
貞元帝睨著謝星闌,「前次你們幾方都在御前,朕以為你已明白朕的意思,但你到底還是沒聽懂。」
謝星闌抬眸看過來,一雙丹鳳眼盛滿了疑問。
貞元帝道:「宣平郡王因此事不滿,你大可發落那被抓現形的盧旭,但盧國公身份地位皆重,他身陷囹圄,你知道只這一早上多少人上摺子彈劾你?」
貞元帝說至此,掃了一眼崔慕之,又對謝星闌道:「盧炴這些年十分收斂,但他人脈故舊遍布朝野,若引得朝堂動盪,朕是不是該唯你是問?」
謝星闌沉肅道:「是微臣失察,但微臣認為,只要能給盧氏定罪,他們人脈故舊再多也絕不敢露半分怨言,且那日陛下對宣平郡王幾番安撫,微臣聽您的意思,是要以雷霆手段查清盧氏禍心才好,不管是盧旭還是盧炴都不過是您的臣民,而盧炴深受皇恩,卻利用權勢行包庇勾當,實在有負您的看重。」
謝星闌垂眸,「微臣只想早日給您一個交代,好替您解憂。」
貞元帝聽得輕「嘖」一聲,一旁崔慕之和周顯辰聞言,一個蹙眉半信半疑,另一個則眼觀鼻鼻觀心,大氣兒也不敢出,貞元帝本還要再訓斥謝星闌幾句,太后的儀駕卻已到了殿前,他容色微斂,站起身朝殿門口迎去。
「拜見母后——」
鄭太后進得殿門,一看崔慕之和周顯辰也在,便開門見山道:「哀家來叨擾皇帝了,皇帝要親自查問盧氏的案子,那哀家想與皇帝一同查問,看看盧家是不是當真犯了大罪,若真是如此,那哀家也無話可說。」
秦纓跟著鄭太后同來,正福身行禮,貞元帝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淡聲道:「沒想到雲陽也在,朕近日聽到數次你的名字,你今日來得正好。」
貞元帝請太后上座,又道:「母后,朕剛聽完謝星闌稟告抓盧炴的原由,還未嚴審盧旭二人,不如朕讓謝星闌將適才所稟再說一遍?」
秦纓站在鄭太后身邊,略帶疑問地看著謝星闌,當著鄭太后和貞元帝的面,謝星闌卻目不斜視,鄭太后打量了他片刻,不冷不熱地道:「聽他一面之詞無益,哀家要見盧炴,聽聽盧炴如何解釋。」
貞元帝笑意半散,語聲亦帶了涼意,「盧炴雖被捕,卻還未過堂,此案繁雜,母后若要親自審他,朕只怕母后受累。」
鄭太后冷笑一聲,「事關重大,哀家受累又算什麼,一切以公事為重,盧家百年世族,根基深厚,朝野內外不知多少人看著這案子,哀家自然要替皇帝思慮周全,既還沒過堂,那便當著哀家的面審,哀家要看看,金吾衛憑何將盧氏一家人都下了大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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