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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二是添妝日,亦是送嫁妝之時,白日秦纓只請了陸柔嘉與李芳蕤二人設宴,傍晚時分,秦廣帶著侯府下人,將大大小小的嫁妝箱籠送往如今的永信侯府。
到了府中,便見連綿屋舍裝點一新,下人們亦一臉的喜氣洋洋,待見到謝星闌,秦廣遞上嫁妝單子之後,又將一隻錦盒交給他,道:「這是郡主自己為您準備的,白鴛說,這兩月郡主為此物費盡了心思,望您喜歡。」
謝星闌惦記了月余,怎會不喜,秦廣剛走,他便帶著錦盒進了書房,錦盒一開,便見裡頭躺著一本自己裝好的書冊,第一頁上無字無印,彰顯著書中所寫,必定非同尋常,難道說……
看了看書頁厚度,他禁不住想,若真是相思情話,那秦纓該有多少講不出口之言?
謝星闌心跳的快起來,眼底甚至滑過兩分近鄉情怯之色,指腹在首頁摩挲兩下,才屏著呼吸去翻書頁,翻開的剎那,謝星闌愕然一愣。
怔愣片刻,謝星闌無奈地笑起來,卻又帶著好奇,繼續往下翻看,看著看著,他緩緩坐直身形,面色亦前所未有嚴肅起來。
政和元年九月十三,宜婚嫁。
天色還未大亮,永信侯府接親的隊伍便已浩浩蕩蕩地到了臨川侯府外。
清梧院裡,陸柔嘉與李芳蕤正給秦纓戴步搖,秦纓火紅嫁衣加身,已妝扮完畢,珠釵乃是最後一步,喜娘笑著讓她二人來沾沾喜氣。
銅鏡中的秦纓今日盛妝,烏眸生輝,瓊姿玉貌,簪好步搖,秦纓顫巍巍起身,滿繡的嫁衣流光溢彩,襯得她明媚奪目,瑰麗無雙。
迎親的鼓樂作響,眼見天色大亮,吉時已到,李芳蕤與陸柔嘉為她蓋上蓋頭,將她送至門口,門外等著秦璋,他要親自將女兒交到謝星闌手上。
大紅的蓋頭掩著秦纓面容,聽聞接親的吵鬧聲越來越近,秦纓眼眶微潤,悄悄道:「爹爹,明日一早,女兒便回來陪您用早膳……」
秦璋啞聲道:「哪有這樣的規矩?」
秦纓不再多言,沒一會兒,便覺另一隻手牽住了她,她緩步出府門,上得喜轎,在震耳欲聾的喜樂炮竹聲中,一路顛簸著往永信侯府去。
新賜的永信侯府也在安政坊中,從前是親王府邸,如今布置一新,只等女主人同住,謝星闌生父母早逝,今日婚典,便請來藍明棠與程硯秋一同受禮,又削減一切繁複儀程,好讓秦纓少些煎熬,前後一炷香的時辰不到,她便被送入了洞房。
挑蓋頭時謝星闌看直了眼,想多留一會兒,奈何今日賓客盈門,他也不願旁人看見夫人的花容月貌,忙不迭推著哄鬧的眾人出了臥房。
謝星闌初初封侯,正是炙手可熱時,今日不僅有宮中內侍代表皇帝前來祝賀,京中世家更是無一不至,裴正清與李敖早間拖家帶口去了臨川侯府,午後又來了永信侯府,再加上裴朔、裴熙與金吾衛一眾校尉幫著接親,喜宴熱鬧紛呈。
這日同來的,還有崔曜與崔慕之,杜氏因礙著謀害謝氏之罪,今日只來了個杜子勤。
北上作戰四月,謝星闌以禦敵為重,未在戰事上與杜巍生嫌隙,但滅門之仇,縱然杜巍只是聽令而行,他也無法輕易釋懷,杜氏如今被褫奪爵位,杜巍與杜子勉心中有數,不往新晉永信侯跟前湊,唯獨杜子勤臉厚心大,這日備了重禮相賀。
觀禮之時,杜子勤站在崔慕之身邊,一邊看著謝星闌與秦纓拜堂,一邊陰陽怪氣地問崔慕之,「聽說你要去幽州駐防了?哪日走來著?」
龍武軍的軍權仍在崔曜手上,但有此前鎮西軍謀反的教訓,讓政和帝頗不放心,於是想出了分制兵權之策,父與子不可同掌一軍,本以為此策要讓崔氏不滿,卻不想崔慕之第一個選擇北上幽州駐防,這一去便至少三年。
崔慕之目光脈脈落在喜堂上,瞳底晦暗,面上卻沒什麼表情,杜子勤笑呵呵嘆氣:「那看來你是參加不了我和柔兒的婚禮了,可惜可惜啊,月前陪她去了一趟南明山採藥,風霜酷暑都遇遍,大夫要懸壺濟世,可真是不易。」
崔慕之唇角微抿,見喜堂上已是禮成,也未搭理杜子勤,自顧自轉身從人潮中擠了出去,一片歡呼喝彩聲中,他與滿堂熱鬧漸行漸遠,直至離開永信侯府,又翻身上馬,與候在外的隨從一起,直奔明德門而去……
婚房內,秦纓見時辰尚早,便先自己用膳,吃飽喝足後,又里里外外打量這兩進的寢房,眼見天色昏黑下來,才得下人來報,謝星闌回來了。
白鴛忙退下,不多時,謝星闌大步流星而入。
他今日著一襲大紅喜袍,丰神俊朗,英武懾人,午間人多,秦纓不好細看,此時忙不迭走近上下打量,全無新嫁娘之嬌羞。
謝星闌見她釵環未除,目光亦痴怔起來,便拉著她至妝檯前落座,親自為她拆去步搖環佩,等滿頭烏髮垂散下來,謝星闌已是神魂半失。
他緩緩傾身攬住她,看著鏡中新人,再看了一眼這滿室錦繡喜燭,語氣深重道:「纓纓,我只怕自己是在做夢……」
秦纓眨了眨眼,轉過身來,抬手便在他掌心擰了一把。
見他皺眉,秦纓笑道:「這可是夢?」
謝星闌自不覺痛,不僅不覺痛,被她擰過的地方,還燎起一片火,他目光幽沉,直看得秦纓心底有些發毛,她身子後仰,正要退開,他卻一傾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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