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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聽見動靜回頭,四目相對的剎那,她沉冷的心腔一熱,嚴峻的眉眼也清朗了兩分,但她開口問的卻是:「謝詠何在——」
謝詠後一步跟進門,「小人在此。」
秦纓越過謝星闌,催道:「你來看看此人!」
謝星闌劍眉微擰,謝詠不敢輕慢,老遠便往死者身上看去,剛看清死者面容,他便面色一變,卻又不敢置信,只快步到棺床跟前,仔細盯了死者兩瞬後,他身形一顫,又一臉震駭地看向謝星闌,「公子,此人是——」
有岳靈修在,謝詠並未明說,但謝星闌眼瞳微縮兩下,已明白謝詠未盡之言。
他目光掃過秦纓,又一轉,冷冷落在屍體之上,他也不敢相信,找了多日的唯一人證,竟死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第213章 衷腸
「屍體是昨日一早在城外發現的, 本來以為又是災民病重,在外受凍而死,可屍體帶回來之後, 岳仵作卻發現有些古怪,這才喊了我來。」
一片死寂之中, 秦纓定聲開了口,謝星闌眉眼間陰沉一閃而過,問道:「可驗出了死因?」
秦纓點頭, 「適才去請你們過來時,我已做了初步驗屍。」
謝星闌一錯不錯看向她, 秦纓便傾身揭開了死者身上的草蓆, 沉聲道:「若所料不錯, 他的確是被凍死。」
死者身上衣物已除, 裸身之下,屍表斑駁痕跡愈發明顯。
謝星闌不解,「真是凍死?」
秦纓點頭, 卻又道:「是凍死,但並非意外,也非他自己受凍而亡, 而是被他人所害。」
謝星闌狹眸, 謝詠也擰起眉頭。
秦纓接著道:「因屍體冷凍時間太長,死者準確的死亡時間已難估算, 按照發現屍體時冰凍結霜的程度看,他多半是二十七夜裡被拋屍, 遇害時間應在此前的兩三日內。」
說至此, 她指著屍體上的瘢痕道:「他身上有數處凍傷,雙手、耳朵和腳後跟處的凍傷已有了些時日, 但不算嚴重,甚至能看到塗藥後結痂的痕跡,但其他地方的凍傷,則是重度未醫,分別在面部、肩背、後臀以及大腿小腿上,最詭異的是,他腹部也有嚴重凍傷。」
這時秦纓指著放在一旁的褐色衣物,「你們看,這時發現他時,他身上穿著的冬襖,雖是陳舊粗布不值什麼錢,但好歹能蔽體禦寒,而假若此人體弱,穿著冬襖在大雪寒夜宿於荒野,最終被凍死,那重度凍傷,也不可能出現在其胸腹。」
秦纓語速快了些,「人在衣物完好時,被凍死的過程並不快,在此期間,會下意識蜷縮身體禦寒,而相較之下,人之臟器所在最為暖熱,必定是四肢最先出凍傷,等四肢冰涼,人已亡故,此時就算肌膚受凍開裂,卻因為血流凝固,極少會出現腹部凍傷極重的現象,而他身上出現此狀,那只有一個解釋。」
秦纓語聲一肅,道:「他極可能是未著衣物,赤身於嚴寒中,被凍死的速度較快,腹部脊背與四肢一同暴露在嚴寒之下,這才出現多處嚴重凍傷。」
謝星闌凝聲道:「你是說,有人將他扒光衣物,活生生將其凍死?」
秦纓點頭,「像他這般的壯年男子,倘若未著衣物至於風雪中,一炷香的功夫便可失去知覺,個把時辰便可殞命,而若是令他穿上濕透的衣物,或將其浸於冰水之中,那小半個時辰便會殞命,他身上雖穿冬襖,但這襖子並不合身,我懷疑是兇手將其凍死後,隨便找了件破舊衣物為其穿上,以此來偽造他是自己凍死的假象。」
謝星闌緊聲道:「近日多有災民被凍死,兇手如此,便是想讓旁人以為,他是同其他災民一樣,流竄到了此地受嚴寒而亡?」
秦纓應是,「除了凍傷以及衣物的古怪之外,此人雙手雙腳有被綁縛的痕跡,雖然極淺淡,但因他生計還算富足,身上少粗繭舊痕,仍能看出些許,多半兇手是用布縷綁縛過他,另外他唇角與口壁也有擦傷,懷疑他死前被堵過嘴巴,而他被發現之時,身上泥漬與屍體的樣子也頗為古怪,岳仵作——」
秦纓看向岳靈修,岳靈修忙道:「屍體是在城外一條小河溝邊上被發現的,當時他仰躺泥水邊,這麼冷的天氣,衣裳都凍硬了,但奇怪的是,泥漬主要集中在他背部,他前襟和腹部十分乾淨,此外,他手指甲等處也少有泥漬,也無一點兒掙扎的痕跡。」
謝星闌敏銳道:「他是被拋屍於此。」
岳靈修又道:「另一處古怪,便是他當時的姿勢,直挺挺的,尤其雙腿也並在一處,應該是被人直接扔下去的——」
秦纓接著道:「那條小河溝不遠處有一座破廟,岳仵作適才說,前幾日便在那河溝附近發現過兩個被凍死的,其中一人出現了反常脫衣之象,且從廟中奔出,倒在了河灘邊的雪地里,被發現之時,人已經被凍僵。」
見謝星闌眉尖微皺,秦纓道:「人在酷寒之下,血流減慢,反應也會變慢,好似窒息發暈一般,此時,可能會出現幻覺,從而生出異常之行。」
如此越發確定了此人是被謀害,謝星闌一時面寒如冰。
秦纓又道:「他身上除了一件護身符之外並無多餘私物,兇手也十分小心,未留下太多痕跡,但這套長襖,是極重要的線索,襖子雖舊,但我看了兩處破口,是整齊的裂口,像被什麼尖銳之物刺破,其餘之地有磨損,但並不嚴重,也未見油污泥漬,只是領口處發黃,應是陳年汗漬,而他腿上穿的綿袴,也有兩處古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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