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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上了棧橋,便聽李芳蕤呼出口氣,「你不知道,今日我來之前,我母親特意在我面前一陣叮囑,說今日世家子弟大都來了,叫我靈性些。」
秦纓未接話,只不時看向北面走出來的人,李芳蕤順著她視線看過去,輕聲道:「這個時辰了,這蒙禮應該不會再出么蛾子了。」
北面長亭外的棧橋上,蒙禮和施羅正一前一後離開,秦纓眉尖仍然緊蹙著,「你說南詔來訪,除了想要大周的治水之策外,可還有什麼別的謀算?」
南詔今歲來訪,僅一年後便聯合北狄與西羌對大周開戰,而這個蒙禮又是這幅囂張之態,要說此時的南詔毫無反心,秦纓是不信的。
二人上了湖岸,道旁瓊枝玉掛的樹梢下,一盞盞風燈如螢火一般,李芳蕤一邊往梅林走一邊道:「自然是想要治水之策與冶鐵之術,南詔多山川江河,聽聞礦藏極多,只是他們沒有匠人,不懂冶煉之法,白白浪費了大好國土,但他們冶煉銅鐵,多是為了鍛造兵刃,陛下自不能隨了他們之願,給了治水之策少些洪災,便極不錯了。」
秦纓腳下一頓,「冶鐵是為了鍛造兵器,那他們可知道我們大周有了新的神兵利器?」
李芳蕤搖頭,「此事是朝中絕密,那兵器也只在北府軍打北狄之時用過,如今應該只有北狄人知曉我們有了此物——」
秦纓目光沉暗,「既已經在戰場上露臉,那便瞞不了多久的。」
李芳蕤道:「你放心,既是神兵利器,那便是北狄看不明白的東西,你想想,憑我父親在軍中的地位,連他也搞不清那是什麼,其他弱小之國怎能知道?眼下能瞞多久便是多久,好比北狄,最近三月,已忌憚到不敢來邊境滋擾了。」
話雖如此,但秦纓總覺得大周的兵敗太不合情理,即便手握兵權的三家各自為政貽誤了戰機,但大周兵馬之數與軍備補給遠勝南詔三國,更別說,如今還有了秘密神兵,就算真的難敵合攻,也不該是全線慘敗……
秦纓道:「我若沒記錯,南詔往年只派使臣送禮,從未讓皇子公主們來過。」
李芳蕤微微點頭,「許多年前可能有,但自我記事起,如今還是頭次。」
秦纓心腔發窒,但這時,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冷香朝她飄了過來,她抬眸看去,立時一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望不到頭的傲雪寒梅,凜冬時節,紅梅灼灼盛放,似胭似霞,遠近又錯落地佇立假山奇峰與亭台樓閣,愈令這片花林如畫如幻。
梅林深處,有先她們來的趙雨眠幾人一閃而過,更遠處,還有隱隱綽綽的華服錦衣與遒枝紅雪若隱若現,此番是踏雪尋梅,亦是花海迷蹤,尋有緣之人。
……
太后吩咐小輩們去游梅林,文臣武將們不敢大意,紛紛上了湖岸,南北長亭空落起來,謝星闌卻未動。
眼看著北府軍軍將也離去,李雲旗坐在謝星闌身邊道:「這個肖琦倒是名不虛傳。」
謝星闌目光落在遠處損毀的雪雕上,「據聞此人是最受定北侯看重的年輕軍將,自是有些本事的,今歲的勝仗,他多半是頭功。」
李雲旗語聲微輕,「你前幾日查帳,查到一半未曾追究了,是為何?」
謝星闌看一眼李雲旗,「看來你也知道了。」
李雲旗勾了勾唇,「北府軍風頭正盛,想不知道都難,不過軍備這些事,與我們府上也無干係,如今著急的是鄭家,定北侯不聲不響的滅了北狄威風,他一腔忠心為國,陛下對他可是放心的很。」
前世定北侯的確做了一輩子純臣,始終得貞元帝器重,謝星闌淡聲道:「北府軍只有個北狄,鎮西軍卻兼顧著西羌與南詔,你看蒙禮,像誠心恭順嗎?」
李雲旗挑眉,「看來你已經選好立場了。」
謝星闌無奈搖頭,「難道國政只剩黨爭嗎?」
他言盡於此,李雲旗挑了挑眉道:「南詔彈丸之地,就算不誠心,也只能忍氣吞聲,不足為懼,對鄭家而言,自然也是爭朝中之利為重,你若對陛下說,該將北府軍的好東西分給鎮西軍,只怕陛下連你都要疑上。」
謝星闌無言以對,李雲旗看了眼岸上,拂了拂袍擺起身,「今日是來附庸風雅的,別白白浪費了良辰美景。」
他抬步而走,優哉游哉地出了長亭,謝星闌往南邊秦纓的位置上看了一眼,仍未動,就在這時,幾個軍將帶著一身寒意回了亭中。
沙場征戰的粗人,到底難懂風花雪月,什麼猜謎作詩,更是懶生興致,出去轉了一圈,也不覺雪景稀奇,反是皇家園林不敢隨意亂走,處處拘束,便早早回來等著宴散,免得在外頭受凍。
謝星闌目光掃過去,便見鎮西軍的二人皆已歸來,北府軍三人卻還未歸,他不動聲色,直望向亭外棧橋。
又等了半炷香的功夫,北府軍的宋文瑞出現在棧橋之上,在他身後是兩個神策軍軍將,並不見肖琦和另外一參軍的身影。
謝星闌劍眉皺了皺,起身上了湖岸。
未央池的宮宴並無侍從跟隨,謝星闌獨自往梅林方向慢行,沒多時,遇見一行御林軍,他招了招手,待御林軍近前,問道:「可見一年輕褐袍將軍?」
這御林軍侍衛想了想,指著東側道:「屬下若是沒記錯,應是往那邊去了——」
謝星闌點頭往東行,不過走了百步,便見一雪堆旁站了七八人,趙望舒和崔慕之皆在列,而人群正中的,便是適才箭術奇絕的肖琦,他正以雪堆做沙盤,語聲激昂道:「當日那北狄兩千人馬,從幽州城外八十里的長溝原一路殺下來,我們的人就埋伏在北面的山嶺上,前有三百多人佯敗誘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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