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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荷花池已經被大雪封住,這么小的竹筒,自很容易陷入雪堆之中,而等雪一化,竹筒便會沉入水中陷入淤泥,再加上竹子易腐爛,這證據便可消失的無影無蹤,但他沒想到,大雪覆蓋了荷花池周圍,他扔的地方,不是池中,而是池畔。」
「若竹筒里再無香粉,倒也罷了,仍在這草叢裡,被雪水泡上半月,也就爛了,但這竹筒里還有未用完的香粉,寒凍兩月,如今雪化後,布塞脫落,香粉隨著雪水蔓延開來,便生了特異氣味,隨風傳入假山石林之間,這才引來竹蜂在此逗留!」
謝星闌看了看竹筒,又看向她沾了泥漬的繡鞋,眼瞳暗了暗道:「這便是說,當天晚上,兇手在將香粉塗抹到趙永繁身上還不算,他還來了此地?!」
秦纓沉重地點頭,「不錯!當日我們問了所有人的證供,都在問他們何時離開梅林,何時到了攬月樓與竹林,又或者,與趙永繁是否私見過,但我們誰都沒想到,還有人跑到了荷花池西南側去……」
秦纓擰起眉頭,「但我也未想明白,他是何時來的此處,又是如何離開的,趙永繁幾乎是在我們回到梅林之時過來的,在此之前,先是阿月與蒙禮在此私會,後來你我又在附近,那兇手唯一能出現的時機,便是在我們離開攬月樓之後,我們繞行去梅林北面,只有半炷香的功夫,這半炷香的功夫里,兇手又是如何過來的?」
秦纓看向四周,「適才我繞了一圈,仍是沒想明白。」
謝星闌眉眼沉凝,「先令人確定竹筒內殘留,我再命人搜一搜,看看這周圍還能不能發現什麼古怪——」
秦纓應是,謝星闌叫來謝堅,一聲令下,十多個翊衛盡數散了開。
二人已幾日未見,秦纓定了定神問:「侯波查的如何了?」
說起此事,謝星闌眉眼稍暗,「如你所言,杜子勉二十六那日,留到了快酉時才離開相國寺,而相國寺回京要走一個時辰,他到城門處時,已經是一更天,據相國寺的師父說,當日他帶了親隨一人,護衛二人,除了他自己的馬車,還有一輛裝運日常用度的馬車,與你前次說的車廂狹長,下有暗箱的形制十分相似……」
秦纓又問:「那侯府之人可見過侯波?」
這一問,使得謝星闌面色更沉,「前兩日,我們既帶了與江原私見之人的畫像,也帶了侯波的畫像,一起上門查問,但他們門房的小廝一個也沒見過。」
秦纓難以置信,「這怎可能!若侯波去過,必不可能認不出,他眉梢上的疤痕那般明顯。」
謝星闌接著道:「這兩日我們一直派人監視侯府,暫時看不出異狀,不排除門房小廝已經被換過的可能,同時——」
他眸光一暗看向秦纓,「同時我也查到,貞元七年九月末,定北侯忽然從幽州回了京城,且是受陛下詔令而歸,那時大周疆域穩定,並無戰亂,陛下詔他回京,實在古怪。」
他又道:「而我父親當年上摺子辭官,是八月提出的,因朝中尚有事物交接,拖延到了九月下旬才得准,十月初,我們踏上的歸程。」
秦纓輕吸一口涼氣,「你父親辭官那年,定北侯起初不在京中?」
謝星闌點頭,「不錯,他如常駐守幽州。」
秦纓秀眉擰了起來,「當年案發時,杜子勉和杜子勤皆是年幼,這案子必定不可能與他們有關,最多,是杜子勉要為父親掃清障礙,但倘若當年定北侯人都不在京城,又憑何與你父親生仇怨,從而要謀害你們全家?但那時,卻是陛下詔令他回京!」
二人左右無人,謝星闌默了默道:「在我記憶之中,我父親甚至與杜家並無私交,若真是他們府上動手,那便只有一個可能——」
他面色一寒,「他是奉御令而為。」
秦纓心腔一窒,「但……但為何,你父親是陛下登基初年欽點的榜眼,後來知曉你父親丹青極佳,還欽點他為之畫御像,還有,他們都喜歡《陸元熙夜宴圖》,陛下應該將你父親引為半個知己才是……」
秦纓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謝星闌顯然早在日前便有了此推測,反而顯得沉定許多,秦纓又道:「就像我不敢相信對我母親下手的人會是他。」
如此一言,秦纓忽然靈光一閃:「為何這般巧合呢?雖不確定幕後兇手到底是誰,但我母親我兄長之死,你們謝府上下被害,竟最終都牽涉到了皇宮中去?難不成真像李琰說的,宮中當真藏著什麼不見天日的隱秘……」
秦纓擰著眉頭,側身踱步起來,又語速低快道:「一個在貞元三年,一個在貞元七年,前後隔了四年,總不能是因為同一個動機吧?貞元三年最大的怪事,是瘟疫戰亂之中,刺史府還生了刺客之亂,我母親走了一趟刺史府,便招來殺身之禍,而貞元七年,則是你父親走後,那場昭文館的大火……」
每每她如此模樣,便是苦思冥想勘破玄機之時,謝星闌不出聲打擾,也擰著眉頭思索起來,在得知當年定北侯是被貞元帝急詔回京之前,他從未將自家被害之事,往皇權宮闈之上想,但堂堂定北侯,為何偏偏在那年被急詔回京?
忽然,秦纓駐足道:「還有一處疑問,陛下當年已經十分寵信崔氏,便是有何事端,也該找崔氏,而非急詔杜巍遠途回京,這是哪般緣故?難道他對定北侯府的信任,比對崔氏的信任還要更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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