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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想了想,依稀記起剛回京那夜,定北侯身後跟著張帶了疤痕的面孔,她不置可否,又問道:「今日柔嘉來了,可要去看看你哥哥?」
杜子勤苦笑,「今日不必了,我已知道哥哥為何病好得慢了。」
陸柔嘉疑道:「但前次你去醫館之時,還在為此發愁。」
杜子勤搖頭,又吁出口氣道:「沒事的,他過幾日便會好了……」
見他如此,陸柔嘉自不再堅持,一旁秦纓若有所思地看著杜子勤,心底已有了猜測。
梅林內暗香浮動,但比起從前,在場諸人顯然都沒了賞花的好興致,裴朔站在梅樹旁嘆道:「左金吾衛還輕省些,雲旗那廝自從頂了鄭欽的差事,都快比他父親還要忙了,對了,鄭嫣,你哥哥如今怎麼樣了?」
鄭嫣常跟在蕭湄身邊,此刻被裴朔一問,有些語塞,「我哥哥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裴朔挑眉,「那今日怎不見他?鄭欽也未來,真是無趣。」
鄭嫣看向蕭湄,蕭湄冷笑道:「裴朔,你好容易得了差事,還是勤懇些吧,免得你父親一把年紀,還要為你的前程操勞——」
裴朔笑意一深,莞爾道:「咦?我哪裡讓我父親操勞了?我父親心境豁達,還想著過兩年出家禮佛呢。」
蕭湄之父,駙馬蕭揚,如今在便在相國寺與青燈古佛為伴思過,蕭湄一聽此話,頓時氣白了臉,目光一轉,又瞪向秦纓,無論是蕭揚出家,還是鄭煒兩兄弟被陛下革職厭棄,這一切,都與秦纓有關……
蕭湄牙關緊咬,這時,一旁的蕭厚白道:「這個年過得不甚安順,裴侯也費了不少心力在京城賑災上,咱們有今日之安閒算是不易,都少說兩句。」
他出聲,裴朔自然給他面子,蕭湄抿了抿唇,又期期望了蕭厚白一眼,拉著鄭嫣往梅枝最為繁茂之處走去。
秦纓看著這一幕,心底生出一分古怪之感。
裴朔嘆道:「過幾日你也要入工部,我看咱們這些人,都沒幾日安閒可過了,你父親幫著五殿下修繕祈宸宮,現下如何了?」
蕭厚白沉聲道:「日夜趕工,要在天壇山的道長們來之前修繕完畢,祭天大典前三日,還得布置妥當,陛下對此事十分看重。」
杜子勤道:「說來也怪,自從南詔人入京,京城怪事便未斷過。」
世家子弟並無前程之憂,但如今各得差事,便再無往日逍遙快活滋味,而朝堂之上一片風聲鶴唳,年輕一輩自不可能毫無所覺,秦纓與陸柔嘉站在一處,一邊聽幾人閒談,心中也生出幾分憂慮來。
這時,柳思清看向秦纓,「這事便要問縣主了,早前南詔人栽贓五殿下與慕之,還是縣主與謝星闌了結的,這幾日龍翊衛又在盤查當初去過賞雪宴的人家,前日,龍翊衛還去了我們府上,還帶著一張畫像——」
秦纓道:「當初之事還有未盡之處,自要繼續查,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幾人面面相覷一瞬,也不再問,這時,一個著青衣的小廝,忽然提著個食盒從梅林外走了過去,杜子勤見狀忙上前,「這是給大哥送藥?」
秦纓與陸柔嘉互視一眼,也跟上前來,小廝點頭,「是,是小人才熬好的。」
杜子勤道:「可是你從頭到尾守著的?」
小廝點頭應是,杜子勤這才面色微松,但這時,秦纓忽然鼻息微動,「等等,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氣味兒?」
梅林邊冷香浮動,但秦纓竟又聞到一股子熟悉的異臭,正是此前在金吾衛衙門驗屍之時發現的異味兒,她眉頭微皺,盯著小廝看,這小廝鼻尖也動了動,又聞了聞自己袖口,下一刻道:「讓縣主見笑了,是小人袖子上沾了一味奇臭藥材。」
秦纓蹙眉,「藥材?」
小廝還未答,陸柔嘉道:「可是阿魏?」
小廝點了點頭,「正是臭阿魏。」
陸柔嘉變作瞭然,「纓纓,年前戒毒院換了方子,有一方子裡,便有這臭阿魏,此物氣味似蒜臭,又名熏渠,為褐色黏膩膏狀物,破症癖冷氣,辟溫治瘧,滋腎安神,也是汪太醫入的方子,此藥產自西北高原,頗為稀貴,入方後被搶購一空,如今已買不到了。」
秦纓大為詫異,「竟是治毒之藥?」
她心跳得微快,一旁陸柔嘉和杜子勤都疑惑地看著她,秦纓定了定神,「沒事,想起了一件與這藥材有關之事……」
言畢,她吩咐白鴛將沈珞叫進來,沒多時沈珞入了內院,秦纓走遠兩步,一番吩咐後,沈珞快步出了侯府。
陸柔嘉和杜子勤雖覺異樣,但毒膏之禍正是秦纓發現,她此行多半與治毒有關,二人便不再多問。
說是賞梅,但秦纓已了無興致,隨著陸柔嘉在梅林徘徊片刻,嬤嬤便來請眾人回花廳開筵。
回了花廳,便見今日設了曲水流觴席,席中插著數捧玉蝶游龍梅枝,花廳南面,卻又豁然大開,入目便是霜雪皚皚,此時暖陽當空,晴光映出一片晶瑩琉璃世界,意境非常。
待眾人落座,袁氏與眾人舉杯,「立春立春,卻難見春色,咱們只當是賞雪了,只盼是最後一次看雪,早日春暖花開才好——」
幾位夫人坐在最前,同飲一杯後,柳思清的母親段氏道:「大公子不入宴嗎?」
坐席之上空了一處,袁氏掃了一眼空著的位置,遺憾地道:「適才去請你了,不過他身上還是不好,便算了,我看啊,是二十六那日,讓他受涼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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