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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纓回看了一眼府內深處, 「您放心,便是為了父親, 我也不敢讓自己出岔子。」
秦廣似安心了兩分,將秦纓送上馬車, 目送她遠去。
馬車一路疾馳, 直奔宣平郡王府,兩炷香的時辰後, 沈珞勒馬,秦纓跳下馬車,親自上前叫門,開門的小廝見是她來,立時堆出個笑臉,一邊給秦纓引路,一邊命人去通稟。
走至半道,遠處廊上跑來一道銀紅身影,李芳蕤喜道:「說你這兩日忙得緊,怎麼過來我這裡了?」
秦纓牽唇,「來看看你,還有些正事要問。」
李芳蕤拉住秦纓,一邊往閨房去一邊道:「我就知道,是為了案子?」
秦纓點頭,又往內宅深處道:「郡王與王妃可在?我去問個安。」
李芳蕤笑,「都不在,母親去看外祖母了,父親哥哥自有差事,你就自在與我作伴吧,午間我們用炙鹿肉——」
李芳蕤意氣飛揚,眉眼含笑,秦纓不由打量了她兩瞬,「你有何高興之事?」
李芳蕤眨了眨眼,「沒、沒啊——」
秦纓牽唇,也不多探問,只道:「待會兒要入宮見阿月,她今日搬入內宮住,只怕不能陪你用午膳了。」
李芳蕤有些失望,又眼珠兒一轉,「那我陪你同去呀!」
秦纓笑著應好,待入上房,一邊解著斗篷,一邊看向西窗下的案幾,「你這是在寫什麼?」
案几上擺著文房四寶,還有一張展開的摺子,而李芳蕤臨帖寫到一半,未乾的細狼毫就放在案幾邊上,秦纓邊問邊近前,但尚未看清,李芳蕤便幾步將摺子收了起來,「隨便寫寫罷了,練字呢,你說吧,來找我是想問那夜趙將軍的案子?」
正事當前,秦纓果真不再問,只肅然道:「當夜我與你分開之後,你去了何處?中間又見了何人?我記得當天晚上,你比其他人更晚到攬月樓。」
李芳蕤坦然道:「我當日折梅,先是往東北方向去,待我回來時,發現你已不見了,沒多久,我聽見西南有人說話,便又往那裡靠,沒走多遠,卻看到了蕭湄幾人,你知道的,我與她們也不算深交,一時只想著先找到你,便往北面去了——」
秦纓算明白時辰,她與謝星闌聽見響聲躲藏起來之時,亦是聽見了蕭湄幾個的說話聲,她們先到了梅林西邊,待折回時被李芳蕤碰見。
李芳蕤這時又道:「大抵走了小半炷香功夫,仍不見你,便想折返回湖邊尋你,可這時,我發現前面枝頭上掛了個香囊,我解下香囊來看,乃是個字謎,我哪裡解得出,正發愁,卻碰見了個熟人……」
秦纓擰眉,「熟人?」
李芳蕤輕咳一聲,「就是大理寺少卿方大人,他當時在北面梅林賞梅,看我拿著字謎發愁,見了禮之後本要走,走出幾步又折回,便幫我解起字謎來,那字謎不易,他也解了片刻,待解出,我們算時辰快到了,便往湖邊行,可沒想到到了湖邊長亭,已是人去樓空,這時我們才知出事了。」
秦纓眨了眨眼,也想起那日方君然與李芳蕤前後腳來,而那夜證供上,方君然也的確是那人證不足者之一,她還要再問,卻見李芳蕤垂著眸子為她倒茶,莫名透著幾分心虛之感。
秦纓微微眯眸,「那方大人當日為何自己去了北面?」
李芳蕤道:「他出身寒門,與世家子弟不算熟稔,八月文州舞弊案生時,還彈劾過幾家世族,那天晚上,是覺與其他人話不投機,索性獨自賞梅去了。」
秦纓點頭,又倏地掃了眼案幾,意味深長道:「『淺論帝王之政與帝王之心』?」
適才李芳蕤收摺子速度極快,卻不想秦纓眼利,早已看到了文題。
李芳蕤赫然抬頭,「你……」
秦纓又道:「你的摺子簇新,而一般人也不敢寫這樣的文章,那篇策論,是朝中哪位胥吏之作?」
秦纓環視一圈,又見榻幾下放著幾本民俗遊記書冊,再仔細一看,瞧見了「黔州」二字,她眼底閃過瞭然,「黔州,我記得方大人正是黔州人士——」
李芳蕤何等灑脫,此時頰上卻飛上了一抹薄紅,秦纓繼續道:「你不喜舞文弄墨,不可大能窩在房中練字,就算練字,也不會選擇這樣晦澀的文章,臨名家書法不好嗎?而你的摺子亦像是剛從何處抄寫來的。」
「我真怕了你了!罷了罷了,我直說與你也無妨!」李芳蕤認命地地跺了跺腳,又將文折遞給秦纓,「看吧看吧,這是方君然當年高中探花郎時寫的文章!」
秦纓啞然,「果真是方大人?你看他當年的文章做什麼?」
李芳蕤眼瞳閃了閃,「我自是想看看他憑何高中。」
見她神色不對,秦纓遲疑道:「莫非你……」
李芳蕤忙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秦纓淺笑盈盈,「我想的哪樣?」
見秦纓頗有看破一切之勢,李芳蕤索性哼道:「也不算如何,只是覺得此人與往常見過的世家子弟大有不同罷了。」
若按原文,李芳蕤雖嫁於世族,卻頗不順遂,如今逃過婚,明了志,對李芳蕤而言,實屬命數大改,若她最終憑自己心意擇一鍾意良人,那是再好不過。
見李芳蕤頗不自在,秦纓不想在她心思初萌之時多言,只頷首道:「方大人老成持重,胸有韜略,確與旁人不同,但他出身比不上世家……」<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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