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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彈起的「蘇亦」瞬間坐直,身體被安全帶拉著固定在座位上,腦袋卻劇烈晃動,發出昏迷中不舒服的呻吟聲。
白夜冷漠地伸手,一把扯下黑頭罩,力道毫不留情,接著又一把撕開封嘴的膠帶。
呲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聲音,粘膠撕扯著柔嫩的肌膚,傳來劇烈的撕拉疼痛。
冒牌貨「蘇亦」大叫一聲,從昏迷中痛醒。
白夜看到蘇亦的嘴唇被膠帶貼的發白了,那樣撕,一定很疼。
左胸口裡隱隱發出尖銳的酸痛,白夜撇開目光,強迫自己不要看,絕不能在這個冒牌貨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軟弱。
這個「蘇亦」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看到車、駕駛座、疾馳的車,窗外陌生的山景,一時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尖聲尖氣地叫著:
「白夜,你怎麼了,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呀?我…我有點怕,白夜,我們先下車好不好嘛——」
白夜:「你他媽再給我發嗲,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蘇亦」嚇得瞬間噤聲。
剛醒來,他的四肢都是麻痹狀態,所以剛才還沒有感覺到,現在知覺漸漸恢復,他感覺手腕腳腕好痛,全都被繩子死死捆住了!
「你不是蘇亦吧。」白夜道。
「…白夜,你說什麼胡話啊,我就是蘇亦呀,你看我,這張臉——」
白夜:「你不是。」
對方沉默。
白夜觀察到這人在飛快地打量窗外和後視鏡。
……估計是想看看有沒有人追上來救他。
白夜心裡笑了一下,他說:
「別看了,警方正在通緝我,我肯定會被抓到的,你的那些勢力估計也在找你吧。」
「蘇亦」不說話,烏黑的眼睛打量著他,明明是跟蘇亦一模一樣的五官,白夜卻感覺到一股陰毒。
他綁架「蘇亦」,就是為了單獨和這人對峙。
想要贏,必須抓住對方的軟肋。
這群人勢力龐大,不管是單純拼火力還是拼陰謀,白夜一個人耍不過他們。
所以,必須單獨把冒牌貨抓出來,不管是警方還是那群勢力,要追上他都需要時間。
而這時間差,就是他在這場生死賭局的贏面。
現在這格小小的車內空間裡,存在著三個人:
他、冒牌貨「蘇亦」、和真實蘇亦(假定蘇亦還活著)。
仔細想一想,誰是最有迫切願望的人?
越是迫切,就越是軟肋,在生死豪賭中越容易崩潰。
初次想這個問題的時候,白夜覺得自己最迫切。
他想要解救蘇亦,想和蘇亦一起活下去,而壞人掌控著蘇亦的身體,壞人還擁有足夠的火力殺他,並且能報警與警方合作,他不管想什麼辦法都是被動無比,困難重重。
從真實蘇亦的角度來想,蘇亦剛治好先天性心臟病,獲得了這麼多年來夢寐以求的健康,他們正要一起體驗全新的人生,突然,就被壞人替代了。
他會有多不甘心,多想要活過來,身為戀人的白夜最能夠體會。
他和蘇亦都擁有迫切的願望,看起來都是軟肋重重,但當白夜把視角切換成冒牌貨「蘇亦」,設身處地想一想這壞批的境遇——
他忽然發現,這個虛假「蘇亦」,才是渾身軟肋的人。
「白夜、白夜!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通緝、什麼警方,我聽不懂……」
假「蘇亦」的聲音都帶著哭腔:
「我們回家好不好?你別這樣了…你這樣…我好怕!」
白夜看見這個人用蘇亦的眉毛蹙起偽裝的憂愁,用蘇亦的眼眶蓄滿虛假的眼淚,用蘇亦的嗓音發出哽咽,一副惺惺作態欲哭含淚的模樣。
真是噁心透頂!
白夜生平第一次這麼想殺一個人,如果不是顧忌蘇亦的身體,他早要動手了。
他咬著牙關,把影響理智的怒氣全部咬住,狠狠咽到肚子裡去,臉上的表情看淡生死,冷漠至極:
「別怕,很快,你就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白夜攥緊了方向盤,猛地加速——
「啊!!」
冒牌貨「蘇亦」嚇得尖叫起來:「你…到底什麼意思!」
越野車在雪山公路上飛馳,發出低沉的咆哮聲,速度錶盤一格一格往上加。
白夜病態地笑了一聲:
「你不知道嗎?之前我跟蘇亦有個約定。」
他隨口編出並不存在的陰暗約定:
「我們說好了,如果他的心臟手術失敗,我就帶著他,開上這條雪山公路,把車速開到200碼,我們一起墜山殉情。」
「蘇亦」的臉唰的一下慘白慘白,神情一瞬間呆滯了,他嘴唇囁嚅,滿臉難以置信:
「…什……什麼?」
白夜臉色平靜,語氣篤定地說:
「我會把車速開到200,再等一等,蘇亦,我們很快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
話音剛落,白夜就成功目睹到,冒牌貨「蘇亦」滿臉寫著驚恐,嘴唇顫抖著發青。
他猜得沒錯,現在,最迫切、最怕死的並不是他和真正的蘇亦,而正是這個冒牌貨。
這群人從很早就在到處搜羅,終於找到六歲的天才蘇亦,又派出工具人王肅仁撫養長大,時時監控檢查,還為了蘇亦收養其他心臟病兒童,成立所謂的基金會打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