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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外地人?現在城裡還有些亂,夜裡可要注意響動。」言明不由叮囑。
「我四十年不曾回來了,如今是回故土養老的。」老人家面色和藹,但言明總覺得他身上帶著那麼點……
那麼點不敢直視的氣息。
護衛看了眼陸老爺子,陛下能允您養多久呀,朝堂上可缺不得您。
「你們村長現在何處?」老爺子眼中帶著幾分笑意問道。
「村長啊?在縣衙裡頭分贓……啊不,分戰利品呢。」言明嘴巴一捂,差點說漏了。
陸老爺子謝過言明,便轉頭道:「你讓他們先把東西運回老宅。」
護衛轉頭吩咐下去,便隨著老爺子入了城。
入城後才發現,眾人的精氣神與他想像中的差距極大。
這一路他從眾人口中拼拼湊湊,得知了前夜發生的一切。
老爺子沉默了許多。
「四歲?他們說那小村長四歲?」
「站在城牆上成為全城的主心骨?她……」老爺子喉嚨里有些堵,輕輕嘆了口氣。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承恩侯府那位福寶也是四歲。
世人總說她擁有大愛,說她是神明轉世,說她悲天憫人有善良之心。
可戰起時,她在京城被眾人擁護,被國師寵成天下的福寶。
連皇室都對她青睞有加。
如今戰事吃緊,她因傷了臉閉門不出,那群信徒為哄她開心,搜羅一切天材地寶就為哄她一笑。
那是大愛嗎?
對比現在的秀山縣,真是諷刺啊。
陸老爺子嘲諷一笑。
那站在城牆上,試圖以稚嫩的肩膀擔起全城的孩子,才是真正的大愛於世人。
這個孩子,比朝堂上那群蛀蟲更有責任心。
老爺子進了府衙,才發現府衙外並無人看守。
「那朱縣令當真不是個東西,居然將整個庫房的糧食和金銀捲走,好在被那大金牙給抓了。」離王喜提戳號大金牙。
「方才追回來數了數,縣城糧食還有一萬三千斤。金銀折算下來只有六千兩!他在城中還有好幾個鋪子……」言川面色難看。
「這秀山縣所屬內有近十萬百姓,三年天災,又被外敵入侵。這點東西能做什麼?!」言漢生氣得直砸牆。
「還不是那狗娘養的朱縣令花了,他吃一頓要花上百兩,他屋中的器具都是重金打造。他時不時還讓那師爺四處去尋摸美人,還花重金去府城買。這錢都讓他花完了……」
穗穗擺了擺手:「把他府中能賣的全折算成錢。」
「糧食也別省著了,先在城裡各個角落都支幾口大禍。把庫房裡那些雞鴨牛羊豬,先宰了給大家慶賀慶賀。」穗穗從來不是個虧嘴的。
王家村不然也不會吃的小肚腩都出來了。
「得咧。」言漢生眼睛一亮,扭頭就找人殺豬宰羊去了。
「大金牙那裡繳獲了多少??」穗穗一本正經的坐在中央,沒她壓場子不成。
流民只服她。城裡也只服她。王家村也只服她。
她在這,一個個老老實實匯報,她不在這兒,隨時都能幹仗。
「戰馬兩千匹,已經養在了府衙,將來作為將士們訓練所用。將來秀山也有幾分抵抗之力。」
「武器五千,盔甲五千套,棉衣五千,已經就近贈給城中缺棉衣的百姓。」
「咱們秀山統共才一千將士,而且其中大多上了年紀,朱縣令捨不得花錢招人,都是尋的上了年紀的湊數。」
這次死傷大,也是因著將士年紀大的緣故。
反倒是流民和王家村踩著滑板出奇制勝,傷亡不大。
主簿面色難看,這秀山窮,除了地理位置,也因為沒有遇到好縣令。
底子早已被掏的乾乾淨淨,誰家縣城窮成這樣的??
難怪年年墊底,窮的全大越都出了名。
言川沉吟片刻:「現在摸屍得了三萬九千兩,那顆彩金牙和玉佩還未出手,暫且不算。加上縣城的六千,還有四萬五千兩。」
「先撥一萬兩,把城中倒塌的房屋,以及被損毀的城牆加固,這是首要之事,防止敵人反撲。」
主簿立馬記下來。
「再撥一萬五千兩,死亡的戰士統一修建陵墓,到時候我與穗穗尋一塊墓地。將來供後人瞻仰,註明哪一年哪一場戰役,保衛了多少人。這是功勳亦是榮譽。」
「再給其家屬發放一百兩撫恤金或是折算成糧食,一半錢一半糧也成。受傷的戰士,缺胳膊少腿的皆五十兩,輕傷和參戰的都給十兩。」
「不拘男女,只要保衛過城池的都給。」
「咱們城裡將士太少了,且大多都是老弱病殘頂不得事兒。」言川眉頭緊皺,絲毫沒注意門外的老者眼神發亮的看著他。
「如今流民眾多,且大多數流民相信穗穗,他們也與咱們一同保護過秀山。情誼非同凡響,這秀山……也該給他們一次機會。」
第135章 功德金光
言川眸子閃動著微光。
自從脫離了老宅,他好似一點點剝去了束縛自己的繩索,漸漸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
少年眉宇含著笑意:「流民大多是逃荒而來,想要尋個安穩的落腳地。」
「秀山縣是不算什麼好地方。」言川乾咳一聲。
穗穗白了他一眼:「什麼叫不是好地方?明明是全縣城都想逃,可惜沒人接收……」甚至年年都是大越稅收墊底的存在。<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