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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唏噓不已。
穗穗卻是盯著二叔的手腕處:「二叔,你手臂受傷了嗎?」
林氏眼神一凝,幾個孩子目光也冷冷的看了過去。
王癩子那日夥同賊人闖入言家,言明咬了對方手臂一口,靠近手腕的位置。
言二叔摸了摸手腕,笑著道:「上個月被開水燙傷,這大夏天不容易結疤,現在還未好呢。」說完便拉了拉衣袖,遮住了手腕。
言漢生眼前一黑,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親弟弟。
那日村長召集人手去黑風寨。
要求每家每戶出一個。
老宅那邊,爹年事已高。三弟讀書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老二來求他,希望大哥能替自己去。
他留在村子裡巡邏。他應了。
所以那一夜,言家去了兩個大男人,留了一屋子婦孺。
「我替你去黑風寨,我讓你巡邏時,替我多照看家裡。那一夜你在做什麼?」言漢生聲音像是淬了毒,呼氣都帶著怒。
「大哥,那日家裡難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夜娘高熱,我替她請大夫去了。」言老二頓時站直了身子,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林氏笑著道:「哪有什麼事,你大哥是不放心家裡。」林氏瞥了眼他遮掩的傷口,能看出是燙傷,可位置與當初言明咬的位置一模一樣。
這一個月,她也極少碰見二弟。
似乎很少出門。
「行了,你弟弟們又不是犯人。養你弟弟又怎麼了?他們發達了,還會忘了你?」
「老娘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我說什麼了?」老陳氏哭著鬧,當初就不該娶林氏這個攪家精進門。
要不是她,大兒多聽話。
「奶奶,你可要少說話。等會又打雷了。」穗穗眨巴眨巴眸子,笑眯眯的看著老陳氏。
老陳氏渾身一涼,頓時縮了縮脖子。
這死丫頭邪性的很,怕是個禍害。
至今她都無法忘記被雷劈的那一幕。
「丟人現眼的東西,這大喜的日子來鬧事,吃飽了撐的。吃不下就回去!」村長放下茶碗,一臉失望的看著言老頭。
越老越糊塗!
他也怕這群傻子,激怒了小穗穗,又要被雷劈。
那他將來死後,可沒法見祠堂里的老祖宗了。
言家老宅,一個個心性都養歪了!
第四十一章 蝗災
「沒良心啊,沒良心。」
「兒子發達了,便不管爹娘,喪良心啊。」老陳氏坐在椅子上抹淚,可瞅見穗穗的目光,頓時又跟卡了殼似的。
她,她怕被雷劈。
短短兩個月,老陳氏瘦了一大圈。
沒人知道,自從被雷劈後,每個夜裡她都在做噩夢。
夢裡言穗穗就像個惡魔,她每個夜裡都會被驚醒。
言秀才嘆了口氣,笑著對眾人道了歉,顯得明理又儒雅。
「大哥,我先帶爹娘回去吧。今日是你們的好日子,爹娘年紀大,大哥莫要與他計較。咱們是一家人,不論是哥哥出息了,亦或是三弟出息了,咱們都是要相互拉扯的。」
「三叔,你這話讓爹娘如何相信呢。」
「你自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你的束脩都是爹娘掙的,可當年我大哥想讀書,你卻說大哥愚鈍,去學堂未免浪費銀錢。不如由你來傳授大哥學業。」
「這麼多年,三叔可傳授了?」
「相互拉扯,明明就是爹娘一直在拉扯你。你都是秀才了,也沒見給咱家誰啟蒙啊。」言朗大聲說道。
別扯什麼一家人,這話聽得他噁心。
言秀才面色當即掛不住,言老頭最見不得誰瞧不起老三,當即便要怒罵。
「二郎,不管你信不信,三叔從未如此想過。」言秀才輕嘆一聲,當即便帶著一家人出了門。
言老二攏著袖子道:「那二哥便也回去了,祝福送到便是心意。大哥莫要跟爹娘慪氣……尋常多來瞧瞧爹娘,即便分了戶,咱們這麼多年感情不是假的。況且娘一把屎一把尿將咱們拉扯大,這恩情,此生難還。」
言秀才的娘子瞥了眼林氏,不屑的哼了一聲。
「大嫂,川哥兒想念書,可我家相公還要準備鄉試,他的時間大家可耽誤不得。」
說完便抱著孩子,扭著腰走了。
林氏氣得眼眶發紅,但今兒是言家好日子,也不能落淚。
當即便紅著眼張羅飯菜。
林氏是個大方的,直接張羅了兩桌。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泛著油光的糖醋排骨,還有半點不油膩的扣肉,還燉了一隻臘雞,裡面放了些干蘿蔔卷。
蘿蔔卷是劉嬸帶來的。
林氏又滷了一大盤豬頭肉,豬下水,裡面還放著穗穗喜歡的滷雞蛋。
還擺著一大盤肉包子大饅頭,蒸騰的熱氣中,滿屋都是濃郁的肉香氣。
看得眾人直咽口水。
三年了,這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也就夢裡能過過癮。
「穗穗來村長身邊。」村子頓了頓,朝著穗穗招了招手。
「村長使不得,小孩子別鬧騰著您。小孩子哪能坐這一桌,可別折煞她了。」林氏擺了擺手,但村長一抬頭便將穗穗,抱到了自己的正位上。
摸了摸穗穗的腦袋。
他對這孩子,寄予厚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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