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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接福了,快來接福了……」林氏帶著幾個孩子,提著兩個大籃子上了房頂。
眾人霎時高興起來。
「撒福了撒福了……」
林氏準備了五斤糖,手指大小一粒,用油紙包裹。還備了一百個饅頭,炸了十斤麻花,一千個小紅包,每個裡面一文錢。
此刻抓起來大把大把的往下撒。
底下的村民連同孩子們,紛紛沖了進來。
「哇,我搶到三合面饅頭了。」
「有紅包有糖,我搶到糖了。」
「有麻花,好酥脆好香。不要擠我,不要踩呀……」底下的孩子哄搶成一團,林氏大把大把的撒,滿地都是紅。
言珠珠癟著嘴也想去搶,可她才六歲哪裡搶得過。
瞧見穗穗包里鼓鼓囊囊的,頓時氣急。
「爺爺,把她趕出去。她是個外人,是個賤種,憑什麼給她住大房子,憑什麼給她吃糖吃點心……」
「我要吃,給我!」言珠珠撲上去就搶。
「這是我家的,糖是我的,房子也是我家的。你爹娘回去住老房子!」言珠珠頓時擰著臉便上手。
以前,她就是這麼搶的。
她看上的,就可以搶回來。反正爺爺奶奶爹娘也不會說什麼。
第四十章 賊人
言珠珠手指頭還未碰到穗穗。
便被人從身後掐住了手腕。
整個人都被言漢生提了起來。
「誰是賤種?誰要滾出去?穗穗是我女兒,她就該住最大最好的房子,穿最好的衣裳,就該被一家護著。憑什麼要搬出去?」言漢生厲聲罵道。
「她又不是言家人,她該滾出去。她就是個賤種,不知道爹娘是誰的孽種。」
「快把房子讓給爺爺奶奶,讓給我爹娘,不然讓爺爺奶奶打死你們。」言珠珠氣紅了眼,憑什麼言穗穗過的這麼好。
這兩個月,家裡衣服沒人洗,家務沒人做。
全都要娘洗,甚至還要她做。
以前都是林氏做的!
「你們就是給咱家做事的,你們憑什麼住這麼好的房子?她就是個無媒無聘的女人,只能伺候我們!」言珠珠指著林氏大喊道。
言漢生氣得渾身發抖,狠狠一把就將她推回了老陳氏身邊。
「我倒是不知道,我在你們心中是這樣的人?你們到底有沒有拿我當大哥,拿我當大伯!」言漢生這次是真的氣寒了心。
「小小的孩子都能說出這種話,這些年,我到底是有多糊塗!害的莞娘跟我過了這麼久的苦日子。」言漢生後悔啊,他不該對老宅還有任何期望。
小陳氏面色諂諂的:「大哥,別聽小丫頭片子胡說。她還是孩子,不懂事兒呢。」
言老頭面色微沉:「都是一家人,跟個孩子計較什麼。」想起那句讓爺爺奶奶住,言老頭眼睛微閃。
「是啊,都是一家人。」
「辛苦做工的是我,打獵賺錢的是我,賺回來的錢給二弟娶媳婦,給三弟讀書。帶大孩子的是莞娘,洗衣做飯都是莞娘。養穗穗的是莞娘,收了三百兩銀子的卻是你們。」
「家中吃的最差,住的最差,也是莞娘,和我的孩子。這就是一家人嗎?」
「為言家付出幾十年,如今連任何一個小輩都敢對我的娘子指鼻子瞪眼,這就是一家人?」這些話,哪是一個六歲孩子能說出口的。
必定是大人在耳邊時常念叨,才能記下來。
「爹,人心都是肉做的。兒子盡孝了半輩子,已經不欠你的了。」言漢生語氣漸漸平靜,甚至眼底都多了幾分冷漠。
言老頭臉色一沉。
他敢拿捏大房,就是指著大兒子對老宅還有感情。
他那大兒子最是愚孝,只要拿捏住他,一切都好辦。
可如今大兒子眼底沒了期盼,沒了孺慕,只有平靜,甚至都沒有半分恨意。他反而有些心慌。
「老宅也太不像話了。二媳婦三媳婦,可都是老大一家娶回來的。言秀才當年連盤纏都沒有,還是花的穗穗的錢呢。」
「這是把老大將當傻子使呢。」
「還不是偏心。老二嘴皮子厲害,會哄人。老三會讀書,老大老實憨厚,當然羊毛只薅他一家。」有人撇了撇嘴,人群中議論紛紛。
今兒搶了不少言家喜糖,自然樂得說好話。
「大哥,爹從來不是這麼想的。」老三穿著一身青衫,一副讀書人的模樣,站在言老頭身後。
穗穗撇了撇嘴。
當然不是這麼想的,因為得利的是你。
「莞娘進門時,你年紀還不大。你的衣裳都是莞娘洗的,莞娘一針一線縫的。這些年,你媳婦對莞娘可有半分敬重?可有當她是長嫂?」
「老二,你媳婦還是我和莞娘做工掙錢替你討回來的,你可有管過小陳氏?連言珠珠都能對莞娘出口羞辱,想來也知道結果了。」言漢生不是傻,他只是不願跟家人計較。
可如今不斷的撕開那層遮羞布,才發現對自家人有多殘忍。
言老二抿了抿唇:「大哥,她沒讀多少書,是個粗俗婦人。我讓她給你跪下賠罪吧,大哥別怪爹娘。」
說完,一腳踢在小陳氏膝蓋上。
小陳氏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你這該……」小陳氏還想怒罵,可一抬頭,便瞧見丈夫血紅的眼睛,霎時一???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