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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顯扯了扯唇,就知道跟陛下說這些也無用,自打從揚州回來後,陛下好似將所有人和事都掌握在手中,隱約讓他有種自己也被陛下玩弄股掌之間的感覺。
就比如當初靈泉寺,陛下分明早就知道霍汐棠是他的親妹子,卻並未與他提及一分,害得他還與妹妹產生了些許隔閡,所幸如今問題解除。
只是陛下這掌控全局的感覺著實令人後怕的緊,這使他不由想起當初在冥苑親眼看見的那幕。
那日他不慎闖入冥苑,從窗戶縫隙看見彼時年幼的陛下被一條粗.壯的鐵鏈困在木樁之上,渾身上下皆是傷痕,新傷舊傷數不勝數,他猶記得當時的場景,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無外乎便是他從未在任何人的臉上看到過的那個神情。
隱忍,不屈,眼底暗含的恨意足足能將一個人生吞活剝了去,以及最令他震撼的便是年幼的陛下身上,那讓人看了為之動容的求生意志。
身為皇子自小受到這般虐待,即便如此陛下也從未想過尋死,或許是當年在陛下的身上仿佛看到了些許自己的影子,自那以後,他每隔幾日便會悄悄溜進了冥苑,告知陛下外界的消息。
這樣心思縝密又心性強大之人,若是當主子追隨,他顧顯定是願意的,可……
顧顯心思轉了幾圈,笑道:「陛下掌控全局,顧顯著實佩服。如今陛下的一切皆是當年在冥苑吃的苦楚得到的回報,臣也定當繼續追隨陛下,為這大昭的江山打穩根基。」
燕湛鳳眸微斂,他自是聽出顧顯話中之意。
他覆在披風下的手掌心慢條斯理地摩挲霍汐棠的後背,感到她微微輕顫的身子,本不打算計較懷裡這小丫頭的親兄長,但顧顯讓她聽到了這種話,他還是極其不悅。
「顧卿今日這般奉承朕,可是有其他話想說?」
見沒有外人,顧顯索性直言了。
「陛下富有四海,是當之無愧的一代霸主,將來剷除了礙眼之人,後宮更是想要什麼皆應有盡有。」
面前男人的目光漸漸變冷,顧顯緊繃著臉,仍直言不諱:「臣覺得,陛下不該再與舍妹這般糾纏不清了,若是讓人知曉陛下覬覦太子的未婚妻,恐會給陛下冠上個昏君的名號,怕是得不償失。」
霍汐棠心跳凝滯。
若不是還藏在披風內,這下她便想鑽出來站到哥哥身旁,她一直知道哥哥與定國公不同,雖皆是陛下的臣子,可顯然哥哥是陛下的心腹,即便如此哥哥卻願意為了她頂撞陛下。
燕湛將她抱得緊,自然感覺到她波動的心思,心頭的不悅更是加深,按在她後腰的掌心加重,使她前腹與他小腹緊緊相貼。
小姑娘是該寵著,但不能凡事全依著她。
小腹相貼她感受到一股熱意,霍汐棠神經忽顫,心知這是陛下給的警告,便不敢再動彈了。
燕湛眉梢微挑,「顧卿說的極是。」
顧顯面露詫異,陛下這是將他的話聽進去了?可還沒等他驚喜,面前的男人便又慢悠悠道:
「只是有關棠棠,朕倒是甘願做這昏君。」
顧顯當即怔楞,實在沒明白陛下對自己親妹子這莫名的執著是從何而來。
若說是愛?他卻是不信的,陛下心腸冷硬又怎會對一個僅僅幾面之緣的小姑娘情根深種?
思來想去便只有先帝的緣故了。
先帝為強占弟妻,殺齊王奪齊王妃此事,恐怕這世上並無幾個人知曉。
思及這層,顧顯只覺得自己妹妹又何其無辜?他喉結滾動,想著即便冒犯了陛下也要制止他接近霍汐棠,「陛下聽臣一言——」
燕湛敏銳察覺到懷中人情緒極其不對,冷眸掃過去,「顧顯,你若再不離開,朕便請暗衛將你壓下去了。」
顧顯:「……」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再說了,這不是他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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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兄長走了。」
藏在披風內的霍汐棠垂著腦袋遲遲不敢出來見人。
夜風拂過,燕湛鼻尖微皺,掀開披風便見懷中的人將腦袋都埋進自己胸膛前了,難不成是他方才那番話說的過於露骨,她難為情到不敢見他?
燕湛此刻被她這幅可愛的樣子心裡軟作一團,翹起唇角道:「羞什麼,顧顯也不是外人。」
說著,見天色極深了,入了秋的夜晚有些寒涼,他掌心撫碰她的臉頰,感覺到冰涼,「罷了,朕送你回屋。」
正要打橫抱起,霍汐棠反應極大地制止他,「等會,我……我,我自己下來。」
燕湛也沒執意要抱她,便隨了她的意。
霍汐棠在他腿上磨磨蹭蹭了半天,臉頰微紅,神色極其不自然地將手往後一背,不知又蹭了多久,磨到燕湛呼吸都有些重了,霍汐棠才慢慢從他腿上下來落地。
緊接著她的臉更是一下漲的通紅。
空氣凝固,霍汐棠掙扎了許久,小心翼翼問:「陛下……您這身衣裳,很重要麼?」
燕湛沒懂,想也未想地答道:「這身僅此一套。」說重要也談不上。
哪想霍汐棠登時臉色大變,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燕湛順著她焦急地目光看過去,俊雅的面容破天荒出現了絲窘迫。
他今日著的這套月白色長袍,此時大腿處正有一處極其醒目的殷紅血跡。
若是沒有前世的經歷,他定是第一反應認為是棠棠受傷了,但此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