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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大雪雖已停,但山路同樣濕滑,未免造成山勢動盪,天子便下令留下一些侍衛在山腳下候著,僅帶一支精英護衛隨行上山。
燕湛攜帶霍汐棠前往宗廟,完成了祭拜祖宗等儀式。
山頂颳了極大的風,霍汐棠被吹得臉頰微白,燕湛將自己的掌心捂熱乎了這才貼上她的臉,「棠棠,冷嗎?」
霍汐棠搖了搖頭,「不冷的。」
祭拜祖先這等大事是必須要帶著虔誠的心去做,怎能怕苦怕累。
燕湛雙手卻捧著她的臉頰不願放下,一雙黑眸幽深如墨,將她上上下下認真地看了一遍,似乎想將此刻霍汐棠的樣子牢牢刻印在心底。
他心尖觸動,糾纏了兩世,棠棠還是為他穿上了這身婚服。
「朕總算娶到你了,棠棠。」
霍汐棠很想說些什麼,可四周還有候在一旁的禮官,況且他們的面前便是那麼多的祖先的靈位,她實在羞得厲害。
當著這些場景的面親密也覺得不太妥當,她輕輕地抬手將燕湛的手挪開,避開了他灼熱的視線:「不要這樣,陛下。」
燕湛的手僵滯在空中片刻,面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
霍汐棠此時還沉浸在嫁人的緊張與羞赧中,並未察覺身邊男人的變化。
待儀式完成後,正值午時,大雪過後陽光微微冒出了頭,但山頂的寒風依舊吹拂。
帝後祭拜完祖先,便坐上了儀仗下山返回皇宮。
御輦內,薰香浮動。
燕湛隨意地撩起衣袍下擺便攬著霍汐棠閉目養神了起來,現在總算四下無人了,霍汐棠本想與他好好說些話,可伏在他懷裡看到他眼底隱隱泛著烏青,便止不住心疼。
上個月邊關起了戰事,他便較比以往要操勞了許多,加之婚期的緣故,想必近期定是沒有好好休息的機會。
他即便闔眼入睡,也好似睡得極其不安穩,霍汐棠緩緩抬起手,想要為他按揉眉骨放鬆一會兒。
可指腹將將觸碰到他的肌膚,他便猛然睜開了眼,用力攥住眼前那纖細的手腕。
霍汐棠愣了會兒,說道:「我只是想給陛下放鬆放鬆,沒有想做什麼。」
他的眼底含著若有若無的慍色,見他像似不高興了,霍汐棠只能訕訕地抽回手,小聲低語:「我不按就是了……」
「心疼朕?」他嘶啞的低聲問。
霍汐棠想也未想答道:「嗯。」
燕湛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涼薄地扯唇:「如今你已是朕的妻子了,即便再試圖討好朕,朕也不會任由你有機會離開的。」
霍汐棠柳眉蹙起,陛下這話是何意,他覺得她是在說假話嗎?
他臉上的笑緩緩溢開,襯的那張俊美的面容愈發得蠱惑人,可霍汐棠卻覺得他的笑容里的都帶著絲絲寒意卻苦澀。
她心裡酸酸脹脹的,鼓起勇氣攥緊身前男人的衣襟,「不是的陛下,你聽我說,我……」
恰逢這時,隊伍忽然停了下來,前方似乎發生了巨大的騷動。
李拾勤疾步跑到車窗邊,緊張說道:「陛下,出事了。」
燕湛眉目一凜,將懷中的小姑娘放下,遂撩起車簾一掃外面的情況。
但見護送儀仗上山的侍衛此時皆換了一番嘴臉,手持弓箭將儀仗四周團團包圍,燕湛微眯黑眸,冷笑道:「燕舜果然還是衝動了。」
太子來了?霍汐棠湊過去要看窗外發生了什麼,燕湛將她安置在御輦內最安全的位置,沉聲說道:「棠棠,你先乖乖在裡面坐好,朕親自去解決。」
說罷,他直接撩起車簾落地,看也沒看霍汐棠一眼。
他行動太快,霍汐棠來不及的攔住,眼角餘光只能捕捉到那抹衣袍下擺,「陛下……」
李拾勤見她擔憂,便安撫道:「娘娘莫擔心,陛下不會有事的。」
可霍汐棠不知為何,心跳的比以往還要快,她總覺得好似即將要發生什麼大事。
太子燕舜身著銀甲,穩坐高頭大馬之上,他的身後是一眾精兵,燕舜揚聲道:「臣弟親自來恭賀皇兄新婚大喜,這個禮物,不知皇兄可還滿意?」
燕湛撩袍落地,眼神一掃他身後及四周的精兵,淡笑道:「太子勇氣可嘉,朕甚是欣慰。」
他正心情不悅,太子便上趕著找死,那便怪不得他了。
燕舜見他這幅鎮定自若的樣子愈發地恨,面目逐漸扭曲了起來,「皇兄死到臨頭還在逞英雄?你可知今日護送你們上山的精兵皆被臣弟換人了。」
燕湛隨意走了兩步,說道:「沒料到太子竟是能動用先帝的金翼騎兵為你賣命,朕的確有些意外了。」
這一支精英將士便是當初先帝留給太子的最後籌碼,當年宮變後太子失蹤下落不明,先帝重病纏身眼看時日不多,便將顧太后喊到跟前來,將能統領金翼騎兵的令牌交給了彼時的顧皇后。
「皇后,燕君衡此子決然是狼子野心,此次的宮變及太子失蹤實在蹊蹺,你將令牌收下,若是太子能平安歸來,便將這個交給他,告訴太子,未到關鍵時刻絕對不可拿出來與燕君衡對抗。」
彼時的先帝即便只有一口氣了,似乎感覺的出來自己這皇位最終會落到燕湛的手中,屆時即便太子回來了,尚且年幼的太子又如何對抗這黑心腸的燕君衡。
是以這個籌碼,顧太后和太子便一直保留著未曾敢亂動,本想著待燕湛身上的毒發作後他便可順利登基,卻沒料最終還是走了這一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