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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朝往朱雀大街的華文坊行去,緩緩在一座宅院前停下,燕湛抱著霍汐棠下馬車,說道:「便是這裡了。」
霍汐棠心裡緊張問:「是我想的那樣嗎?陛下……」
燕湛唇角銜了清淺的笑意,將她鬢邊被風吹亂的碎發整理了一番,柔聲道:「棠棠總算聰明了些。」
想起爹娘就在裡面,霍汐棠心裡的思念翻湧,淚水頃刻間便瀰漫了出來,她測過臉看向燕湛,想認真再仔細看一看他的神情,可眸中的霧氣導致眼前視線並不清明。
她淚眼朦朧這般看著他,燕湛心中一動,當即便很想抱上去,但也很快止住了心中的想法。
現在的他不會再那樣容易被她這幅招人喜歡的模樣給欺騙了,她如今所對他的示好不過是想要再次騙取他的信任,好方便她離開罷了。
能願意讓她來見她父母,他本就在心裡做了一番掙扎,不止一次想,倘若棠棠見到了久違的父母,會不會想與他們一起回揚州的心更加堅定了?
或許會吧,畢竟她是那樣想回揚州,即便逃離他的身邊。
可這次他不會再給她一絲能離開的機會了。
此時宅院大門被緩緩推開,走出一個陌生的下人,見門口站著的二人模樣與著裝皆非常人,他連忙朝裡面奔去。
不過片刻。
霍躍與沈從霜慢慢從裡面走出來。
眼前是許久未見的父母,若是加上前世,便是臨終時都未見到的父母,兩世的情緒積壓在一處,霍汐棠頓時淚如雨下,她匆忙鬆開了燕湛牽著她的手,提裙便朝著沈從霜奔去。
「阿娘——爹爹——」
沈從霜紅了眼眶,哭得泣不成聲緊緊抱住霍汐棠。「棠棠,娘的乖女兒……」
霍躍在旁見到母女二人落淚相擁的場景,也不由感動的淚眼婆娑。
一陣團聚後,霍汐棠哭得抑制不住,整張臉泛紅一片瞧著好不可憐。
在身後看了許久的燕湛終是沒忍住,蹙眉幾步上前便將那母女二人分離,直接將霍汐棠攬進懷裡,低聲數落道:「哭這麼久,眼睛不想要了?」
沈從霜和霍躍俱是一驚,喊道:「雲公子?」
第55章 鳳命
前廳內, 下人盡數被屏退了出去,案几上擺放的青瓷花瓶溢出淡淡的花香,燕湛身儀凜凜地坐於上首, 他黑眸輕掃面前的一家人,說道:「二位怎麼不坐?」
霍躍如芒在背, 面容蘊滿了倉惶,在天子的詢問下, 他猛地下跪:「陛下, 一切皆是草民的錯, 草民不知陛下的身份就, 竟膽大包天……竟膽敢……」
想起當初他向面前帝王提起的事便覺得難以啟齒,當初若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便是給他幾百個膽子他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啊。
霍汐棠看著自己父親一臉懼怕地求饒, 心裡不由暗道, 他們分明都是被陛下算計了, 什麼失憶, 他根本就是特地隱瞞了身份!
燕湛餘光乜霍汐棠一眼, 見她一張小臉忿忿不平,心裡便舒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遂淡聲道:「霍老爺起身罷, 說來霍老爺也算朕的救命恩人,朕自當不會與救命恩人較真。」
霍躍大驚失色,連連說自己不敢。
此時沈從霜忽然開口問:「民婦斗膽,敢問陛下究竟想要對民婦的女兒做什麼?」
兩個月前自從與兒子相認後,盛修然便說出那日在中秋夜遊湖時看到的棠棠「哥哥」並非是顧顯, 又言說那男人對棠棠的態度很是親密。
當時她擔心壞了以為自己女兒被野男人欺騙了去,若非顧顯老實將一些事交代了出來, 她還不知原來當初在霍府寄住過一段時間的雲公子,竟然就是當今陛下。
棠棠先是莫名被取消了與太子的婚事,後又離京了兩個月,顯然也是與陛下孤男寡女共處了兩個月,這一路上若這二人沒做些什麼出格的事,她豈會信?
陛下這番所為,顯然是不把她女兒的名譽當做一回事,如今女兒婚約已退,清譽亦被毀,即便是當今皇帝,她也是無法能忍受的。
燕湛反問:「霍夫人以為呢?」
霍躍和沈從霜皆沉默不語,能這樣鼓起勇氣問陛下便已經是冒著會被降罪的風險了,如今陛下反問,他們又如何敢揣測聖意?
所幸陛下並非是真的要沈從霜的回答,遂聽他說道:「朕拿真心待棠棠,亦只會以皇后之位聘之。」
皇后之位?這句話這不啻於驚雷巨起。
聞言霍躍和沈從霜登時嚇得心神慌亂,二人忙不迭看向霍汐棠,似乎想要她給個說法。
作為個姑娘家剛與未婚夫解除婚約兩個月便要嫁給前未婚夫的兄長,這種事若傳揚了出去,外界定是不敢指責皇帝,亦不敢說太子閒話,只會將諸多惡意的揣測盡數歸納在霍汐棠身上。
沈從霜決然不願意自己的女兒陷入皇室爭奪及各方惡言中,她立即冷著臉對霍汐棠道:「棠棠,阿娘想聽你的回答。」
霍汐棠低著頭,不敢對上母親嚴厲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
她又該說些什麼,說她前世便已經是陛下的人了?說她與陛下除了沒有真的洞房之外什麼不該幹的事都幹了?說以陛下的性子決然不會將她的抗拒放在眼裡?說她已經逃跑了一次被陛下抓回來了?
燕湛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霍汐棠身側,面色含笑,極其溫雅地朝沈從霜說道:「霍夫人的顧慮朕很清楚,還請霍夫人安心,朕不會讓那些流言中傷棠棠一分一毫。至於棠棠是如何想,朕同樣很清楚,況且朕與棠棠早已對天地起誓,將要相守一生,若是霍夫人內心有什麼不滿仍要棒打鴛鴦的話,恐怕朕和棠棠將會因為違誓,而遭天打五雷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