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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嫻登時呆住,「……」
霍汐棠的視線正從她肩膀處掃過,「是哥哥來了!」
霍致身形高挑,半邊身子靠在門框上,聽了姐妹倆老半天的對話,一張俊朗的面容是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霍汐棠招手讓他進屋。
霍致不情不願邁著長腿進來,找了個離兩個小姑娘最遠的位置坐下,冷哼一聲:「棠棠你這傻丫頭。」
霍汐棠柳眉緊蹙,嘟囔道:「好端端罵我做什麼?哥哥才是傻哥哥!」
霍致將臉別過去,決定不跟他這傻妹妹計較。
陸嫻輕咳一聲,順勢轉移了話題:「棠棠別擔心我了,你可有想好將來嫁給太子會怎樣?」
霍汐棠道:「爹娘說要是成婚後太子喜歡我,就會保護我的。」
陸嫻面色嚴肅了些,「我不是這個意思,昨日我那個在長安當官的三叔回了揚州,我特地幫你打聽了一下長安的情況。」
霍汐棠嗯嗯點頭,繼續聽她說。
「我們大昭人都知道陛下與太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幾年前太子因失蹤下落不明,後安全回到長安時江山早已易了主,這才導致如今他的身份如此尷尬的境地。」
「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就是,陛下雖說尚未封后納妃,但他正值壯年,完全有可能即將娶妻,屆時陛下若有了自己的子嗣,你覺得還會留太子……」
陸嫻壓低了聲音,畢竟這件事雖說沒有直接擺在檯面上,但這是每個大昭子民都能想到的隱患。
它就如同一根扎人的刺,誰知何時會突然變成一把鋒利的刀,而砍死的,不是陛下就是太子。
棠棠的未婚夫君正是太子殿下。
這將證明,她的生命也已跟太子綁在了一根繩子上。
霍汐棠這下聽明白了,心有戚戚然,這便也難怪爹娘會擔心她不討太子的喜歡會有生命危險。
她不樂意捲入這皇權紛爭中,不由很是埋怨那個未曾謀面的太子,為何非要娶她。
陸嫻點了點她額頭,笑話她:「太子妃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尊貴身份,你這丫頭竟還嫌棄上了。」
霍致板著俊臉皺眉,「皇宮的水這樣深,棠棠,你若是去了長安,能仰仗的就只有太子了,為了你自己,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牢牢抓住太子的心!」
抓住太子的心,首先得要她能碰男人啊。
提起這個,霍汐棠就有些泄氣。
昨晚她嘗試去觸碰雲先生,可是才靠近他近一些,她的身軀就止不住開始發抖,她記得當時雲先生臉色極其不好,然後就讓她回碧清院了。
果然沒有哪個男人能接受了這樣的她。
**
陸嫻在霍家用了午膳,又逗留了一陣子,申時左右霍汐棠才親自送她回陸家。
等霍汐棠返回時,已是傍晚時分,夏季的白日極其漫長,酉時過半天色也猶如白晝。
霍家馬車在西街行駛,霍汐棠坐在馬車上,隱約間嗅到獨屬張記包子鋪的香氣。
包子味飄香四溢。
張記包子鋪是這一帶生意最火熱的店鋪,不少百姓們為了能吃上熱騰騰的新鮮包子,店鋪門口幾乎每日都要排上極長的隊伍。
霍汐棠撩起車簾,看著酉時了還大排長龍的包子鋪門口,不由伸舌舔了舔紅唇,看了半晌,有些依依不捨地將目光收回。
桃香見她明顯饞極了,笑說:「姑娘,趁現在天色尚早,奴婢去排隊買點包子好了。」
霍汐棠看了眼外頭的光亮,也開心地點頭:「也好,我就在馬車上等著。」
桃香麻溜地下了馬車,霍汐棠忽然想起什麼,又喊桃香過來交代她,「多買點。」
她也想帶一些給雲先生品嘗。
這張記包子鋪的生意實在火熱,霍汐棠坐在馬車上等得昏昏欲睡,小憩了會兒,再睡醒時竟還未見桃香回來。
霍汐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本想著讓桃香回來,不必排隊了。
可她剛坐直了身子,這才察覺到馬車附近全無方才那些百姓的嘈雜聲,四周靜謐得可怕。
今日送陸嫻回家時,她只帶上了桃香一個侍女,現在馬車上僅她一人,霍汐棠急忙喊了聲:「李伯?」
李伯是霍府的車夫,今日霍汐棠的專用車夫臨時告了假,李伯便代替接班。
霍汐棠喊了兩聲,李伯都未回應,她這才意識到不對,幾步上前推開了厚重的車門。
天色也不知是暗了下來,還是此處過於幽暗荒涼,甫推開車門,一股森冷的寒氣密密麻麻鑽入她的肌膚。
霍汐棠臉色登時煞白一片,眼前哪裡還是繁鬧的西街,哪裡還有霍家的車夫。
夜色濃重,此處密林環繞,前頭的馬兒還哼哧哼哧發出低鳴,但見馬車兩側被龐大的枯樹的殘枝攔截,卡著難以抽出,這才停滯不前。
霍汐棠的臉色霎時間慘白,纖細的五指緊緊按住車門,用力到指尖泛白。
眼前有碩大的不知何物的重影正在婆娑浮動,寒涼的陰鬱氣息盡數湧來,她雙腿不禁嚇得發軟,淚水亦奪眶而出,求生意識讓她想要極快離開此處。
可馬車前方一片黑沉沉,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能去向何方。
害怕恐懼下,霍汐棠不爭氣地嗚咽哭出聲。
猛然這時——
多隻野獸的嘶叫聲於夜空中遊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