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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門最外側半隨著枯樹的殘枝,發出嘎吱聲響。
霍汐棠蒼白著臉,渾身發軟,胡亂地往車廂角落躲去。
「爹爹……阿娘……」她緊緊咬著唇,不敢讓自己的哭聲從唇齒間溢出來。
半個時辰前,霍府。
霍躍面色鐵青,急躁地在堂內來回踱步,沈從霜也已經哭得眼睛紅腫不堪。
霍致腳步匆匆奔了進來,「爹爹。」
夫妻二人一齊緊張追問:「如何,找到你妹妹的下落了嗎?」
霍致緊繃著臉搖頭,「兒子已經加派人手在附近所有棠棠會去的地方搜查了,還是沒點消息……」
沈從霜猶如天塌,哽咽道:「棠棠這孩子,她膽子平日那么小,怎麼會不同我說一聲隨便亂跑?定是有心人加害她啊。」
霍躍見此心下大痛,攬著妻子的肩膀扶她坐下,「夫人莫亂想,棠棠會沒事的。」
桃香跪在地上流淚磕頭:「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離開姑娘的身旁,都是奴婢的錯!」
眾人現在心裡都時刻緊張霍汐棠的安危,沒人會想要去發落一個婢子。
霍致沉著臉又奔出霍府親自尋人。
華文院內,霍湘菲扭著腰肢從遊廊下行走,確認四下無人後,壓低聲音問:「都處理乾淨了嗎?」
侍女玲瓏回道:「還請姑娘放心,李伯那邊奴婢給他塞了一大筆銀子,這時他早就捲款逃跑了,保准老爺找不到人。」
「奴婢特地問清楚了,李伯說他將馬車駕到雲霧山的入口,特地刺激了那駕車的馬兒,那馬就瘋了一樣往雲霧山里奔去,保准這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
霍湘菲冷哼一聲。
那刺史府的公子秦遲是她最後的希望,若非那霍致害她生病那日去不了賞花宴,又怎會讓秦遲有機會看上霍汐棠。
霍汐棠分明已有太子了,竟還想搶走刺史府的公子。
她慣會用她那張天真無辜的臉來勾引男人,再搶走屬於她的一切。
無論是霍家家主千金的身份,還是四年前的岸哥哥,亦或是現在的秦遲。
若非霍汐棠一而再再而三不讓她好過,她也下不來這狠手。
雲霧山進去後,可就出不來了。
三妹妹,莫要怪姐姐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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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燕湛白日裡從暗處出了霍府,夜裡回來時,一隻英氣逼人的鷹隼熟稔地落在他臂膀停下。
燕湛從鷹爪下取出信紙,翻開掃了一眼。
這個顧顯,又在催他回長安了。
燕湛心思一轉,隨手撕下一張信紙,正要落筆書寫。
一道黑影從房檐上現身,回稟道:「陛下,霍家三姑娘失蹤了。」
硃筆微凝,墨點洇暈成一團不規則黑墨。
「即刻動身」四個字尚未完成。
燕湛冷著臉收筆,「怎麼回事?」
黑衣人答話:「霍老爺似乎為了霍三姑娘名譽著想,並未鬧大隻派了不少人手四處尋找,但屬下已事先打探清楚了,霍三姑娘現下正在雲霧山。」
第9章 餵血
多年來,白日裡雲霧山的山頂縹緲如仙境,猶如層層白霧籠罩,而入了夜,整座山谷會被森冷的寒氣所侵蝕,月色無法透過樹影照入陰謐的山谷。
不見天日的暗籠,野獸的叫喊聲盤桓四周。
霍汐棠害怕得渾身發抖,緊緊抱著自己發軟的身子縮在車廂內的角落,是一分也不敢動彈。
也不知是駕車的馬兒比她更害怕的緣故,還是受了什麼刺激,她驚魂未定下,猛然感覺馬車像發了瘋似的胡亂狂奔起來。
馬兒毫無章法地在雲霧山內奔騰。
車廂里的霍汐棠登時七扭八歪地滾做一團,馬車奔了幾圈下來,她早已被撞得頭暈目眩,昏頭昏腦。
意識微微模糊之際,忽然感覺溫熱的血液從額頭流至眼前。
霍汐棠活到十六歲,自她記事以來,從未吃過一丁點兒的苦頭,更別提額頭被撞破流血這樣的事。
疼痛一下讓她忍受不住,她嗚嗚幾聲哭出來,下意識捂住傷口。
無比害怕,寒涼森冷,驚懼疼痛各類情緒一窩蜂擁了上來,而馬車卻全無停下的打算,她覺得自己大抵要命喪於此了。
停下來,快停下來——
幽暗的雲霧山,馬兒的尖聲嘶叫響徹山谷。
就在馬車更加瘋癲的此刻,只見一道黑影驟現,轉瞬之間飛躍而上,以一股強勁的力道拉扯韁繩。
許是有人掌控,馬兒逐漸開始恢復如常,在一處安全的角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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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汐棠感覺馬車總算停止奔跑了,她渾身酸痛地在車裡挪動了幾分,卻怎麼都爬不起來,腦子裡也沉得意識不清。
渾渾噩噩間,感覺有一道高挑的人影朝她逐漸靠近。
視線中那道影子虛虛晃晃,惝恍迷離。
霍汐棠費力地眨了眨眼,啞著聲問:「你是……誰?」
男人闊步上前,待他離得近了,霍汐棠這才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中似乎看清了一些挺拔的輪廓。
「先生?」
她的眼眶霎時間就紅了起來。
燕湛微垂著臉,低頭靠近她,車內視線昏暗,看不清他的情緒。只見他單膝上前,長臂一揮,正要將霍汐棠攬入懷中。
霍汐棠的臉色也因他的靠近,陡然之間變得更加慘白,一瞬間脆弱得好似沒了生機,身軀更是止不住的發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