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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回過神來時,這石桌上便只剩她一人。
霍汐棠解開眼上的薄紗,太子燕舜恰逢這時趕回了東宮,他腳步還未收穩便趕忙在霍汐棠面前道歉,「棠棠,對不住讓你久等了,方才李拾勤傳話說皇兄詢我問幾句有關政務的事,我便匆忙過去了。」
他說話間,年輕帝王也闊步行了過來。
霍汐棠手中正捏著那條捂眼的薄紗,神色怔怔地望著男人那張濕潤的唇,他微鼓起的側臉,舌尖往上頂了下,翻攪時便從唇縫中露出了半顆已融化到很小的糖。
那是方才還在她口中的飴糖……
男人輕舔口中的飴糖,淡笑看她,「這糖果的味道朕很喜歡,方才聽太子說是顧姑娘最常吃的,朕便想親自來問問何處能買。」
霍汐棠直愣愣地望著他的嘴唇,有些不知所措,指尖捻的薄紗也不知何時垂落,隨風飄至男人的腳邊停下。
「回陛下的話,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飴糖……」
天色蒙蒙亮,霍汐棠猛地睜開眼,掌心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唇。
分明她昨晚入睡時沒吃任何東西,為何感覺口腔里像是有顆吃了一半的飴糖,最後半顆好似被陛下捲入了他的口中。
「汪——」
飴狼嚎叫一聲,將她混亂的思緒從那詭異的夢境中拉了出來。
罷了,不過是個虛假的夢境。
只是經過昨晚的夢,再看身邊這隻獵犬的名字,及陛下當著她的面喚的那隻小狸奴的名字,她心底總浮起難言的感覺。
為何每一次與陛下相處後,她總能夢見一些匪夷所思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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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大殿內,早朝散了後,天子留下幾個重臣談事。
「顧顯,朕給你的三日期限已到,為何罪人還未收網?」
顧顯上前答話,「臣有失陛下看重,慚愧不已亦甘願受罰,只是這惡徒一日不揪出來,長安城內便一日不得安寧,還請陛下再寬限幾日,臣定當竭盡所能完成任務!」
燕湛低呵一聲,眼底寒氣驟顯,有些事他不想點的太明白,既然前世也是顧顯將那危害少女的犯人逮捕歸案,他自不會再多餘插手。
但錦衣衛接手此案的消息在京中已鬧的沸沸揚揚,若再拖幾日,恐怕又會同前世一般,使那惡徒盯上顧顯的家人蓄意報復,燕湛眉宇攏上煩躁,顧顯委實拖得久了些。
「顧卿與太后關係親近,近兩日因太子冒犯太后,太后心有鬱結引發身體舊疾,作為太后的侄兒,顧卿未免太不關心長輩了。」
顧顯一愣,沒明白這黑心腸的陛下怎麼忽然將話題轉到太后身上,他與太后的姑侄關係究竟如何,陛下難道還不清楚嗎?
顧顯心裡嘀咕了下,回話:「此事是臣思慮不周,太后娘娘貴體欠安,作為侄兒理當親自關懷一番。」
燕湛嗯了聲,「有心了,朕也憐你公務繁忙抽不開身,也好,那便換你妹妹親自來宮中居住幾日侍疾便好。」
顧顯臉色黑氣瀰漫,這下才明白陛下繞了幾圈是為了什麼,可笑他堂堂錦衣衛指揮使,且作為陛下最信任的近臣之一,竟也三番兩次跳進了陛下挖的坑。
說的冠冕堂皇,憂心太后的身子,兜兜轉轉不過就是想把他那妹妹騙進宮裡罷了!
顧顯咬牙領命。
顧顯的事處理畢了後,一旁侯了許久的長興侯世子寧旭道:「顧顯,你那妹妹都回來多久了,為何不帶出來讓兄弟們瞧瞧?」
他還挺好奇燕舜那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讓他動了春心的姑娘究竟長何種仙娥模樣。
顧顯一記眼刀過去,「閉嘴。」
寧旭濃眉飛揚,這要不是御前,他可就真跟這顧顯動手了!
在陛下面前,論親近度顧顯也只能排在他之後,畢竟他寧旭當初可是陪著陛下在邊關出生入死過,而這個顧顯卻在長安好吃好喝負責內應。
待陛下一登基,他便明面上靠著是定國公長子,背地裡仗自己頭等功求來了這指揮使之位。
錦衣衛指揮使是多威風的職位?
當初他便暢想著君衡登基後,他便做他的一把手,幫他維護長安的治安問題,也好方便在嘉陽那傢伙面前耍威風。
寧旭冷哼一聲,艷羨的眼神掃過顧顯身上的飛魚服。
燕湛坐在書案後翻閱了幾本奏摺,長指撐額,「寧旭。」
寧旭一激靈:「臣在。」
「尋之即將歸京,你若在長安閒的沒事,親自去接他回來。」
寧旭:「……是,臣領命。」怎麼他又是跑腿的活,顧顯那小子就可以在長安威風凜凜地辦案!
顧顯回了定國公府就將霍汐棠喊了出來。
一盞茶後,庭院內,顧顯微彎著身子與那黑色獵犬傻傻的互相瞪眼。
這不是皇家鬥獸場的那隻令人聞風喪膽,且多隻獸犬看到它便落荒而逃,有著窮凶極惡之名的雲霸將軍?
這樣金貴的獸犬又怎會在他家裡?
霍汐棠神色儘量想顯自然些,「這是陛下送來的,聽說是顧大人辦案有功,賞賜給了你。」
顧顯黑眸渙散,跟著沉了幾息,「嗯……不過我平日公務繁忙,這隻狗還是留在你院內養著吧,此事我會同父親說清楚的。」
兄妹二人互相說著假話,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
霍汐棠心裡忽然很感謝這個不苟言笑的哥哥,昨日國公夫人對她說的話又在耳邊浮現。<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