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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思念了四年的姑娘就差那麼點能見到,燕舜急躁地險些站不住,若非是在外頭,這會他定是要好好治罪那礙事的宮女。
燕舜轉身快步出殿,速度快到路過顧月意身旁時,那聲嬌怯的太子表哥都未曾聽清,留下顧月意氣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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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帶著霍汐棠穿過重重宮牆,一路上行路的宮人紛紛向她投來探究的眼色。
霍汐棠初入皇宮,即便昨日臨時學了宮規,仍舊有種自己與輝煌的皇城格格不入之感,她只能默默不語跟著那名宮女。
宮女一路同她介紹了不少宮殿,聽得霍汐棠腹誹不已,倒是個熱心腸的。
「到了,就是這處。換洗的衣物奴婢已事先為貴人備好,貴人進去更換即可,奴婢就在門外候著。」
霍汐棠不疑有他,推開了厚重的雕花門。
殿內昏黃燭火輕悠,隱浮暗香,紅木架子上正擺放著一套女子的衣裙,她走過去掌心輕輕撫摸。
倒是巧了,她正好也喜歡緋紅色。
霍汐棠手捧衣裙,朝裡面的落地屏風行去。
這間宮殿實在昏暗,燭光微弱,走到里處更是隱秘幽深,這使她忽然想起,當初先生離開後,他曾住過的客房,也變得那樣幽暗,神秘。
皎潔的月色堪堪從窗口縫隙投入,襯得她身上肌膚光滑如雪,白得晃眼。霍汐棠緩緩褪下被弄污的衣裙,鵝黃心衣將飽滿裹得嚴實,玲瓏曲線一覽無餘。
忽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霍汐棠連忙停住拾起衣服的舉動,可方才那動靜又在她停下後也跟著蕩然無存。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想必是她多疑了,這裡又怎會有人?
霍汐棠快速換好衣裙,正想要退出內殿,才提步跨出,臨窗處又傳來了一聲響。
這次並非窸窸窣窣聲,而是明顯的研磨聲響。
難不成是有人在這裡書寫?
霍汐棠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朝傳出聲音的那處看去。
沒了巨大的落地錦繡屏風的遮擋,臨窗處落下一抹清冷的月色,如輕紗煙雲籠罩,男人一襲玄色繡金龍袍端坐於書案後,墨發金冠,眉目如畫。
朦朧月色更映得他容顏俊美得奪人心魂。
霍汐棠的心口仿佛有順瞬間停止了跳動。
若非她做夢,又豈會在此處看見先生?
此時坐在那書案後,微低垂著臉正在執筆書寫的男人,不是她的啟蒙先生,又是誰?
霍汐棠眼睫輕顫,恍若呆滯無法動彈。
男人云淡風輕地邊批閱奏摺,邊輕聲說:「再等會兒,這是最後一本了。」
他語調清淺,面色從容自然。
不過片刻,他極快地將手中的奏摺處理完畢,將硃筆放下後,這才抬起頭看霍汐棠,狹長的眸里含著淡笑:「怎麼,有些日子沒見著先生,這便不認識了?」
燕湛站起身,暗沉的玄色長袍將他的邪氣矜貴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慢條斯理走過來,眉眼銜笑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側臉:「今早才照過鏡子了,這張臉全天下應當還找不出第二張更出色的。」
又怎會半月未見便不認識?
霍汐棠回過神,嚇得貝齒都在輕顫:「先,先生為何在此……」
此處可是長安皇宮,還是宮內的寢殿,先生怎會如此自如的坐在這裡?
燕湛嗯了聲,低沉的尾音拖的綿長,富有磁性:「大抵是恢復了記憶,忽然發現自己是大昭皇帝?」
皇帝?
霍汐棠登時嚇得慌亂,身體不穩狂退幾步,更毫無意識地往落地屏風後傾倒。
燕湛眼疾手快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以這個趔趄,二人距離極快拉近。
燕湛順勢將她攬入懷中,低聲數落她:「怎麼就半個月未見,你連路都不會走了。」
小姑娘嚇得驚魂未定的模樣,倒是可愛得叫他心神發顫,只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裡愛撫。
可同時又有另一道聲音在告誡他。
燕君衡,再忍忍,你會嚇壞她的。
「先生,我,我我……」霍汐棠嚇得口舌打結,誰來告訴她,為何這種荒唐的事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先生又怎會是當今陛下?
陛下可是太子殿下的兄長……
並且看樣子先生並未忘記當初在霍家的日子,那麼他們霍家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況且,況且……就連她的爹娘都不知道,她曾跟先生竟發生過那些難以啟齒的事。
她竟做出這樣大逆不道,品性敗壞一事?
當初先生忽然在霍家消失,她派人在揚州尋了許久,可先生就如同人間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他是誰都好,為何偏偏是皇帝。
霍汐棠慌亂得手足無措,當初與先生相處時的那些過界行為,一遍一遍地在她腦海內回放。
「你什麼?」
男人近在咫尺的聲音,一下將霍汐棠拉回現實。
先生的大掌按在她的腰後,她整個身軀都被他牢牢攏在懷裡,這實在是不像話。
霍汐棠後退幾步,拉開與燕湛的距離,低垂著臉道:「是我失禮冒犯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她這樣極快接受了這件事,又極快地與他拉開距離,倒叫燕湛略為訝異。
他本以為,當初在霍府的那番相處,會使他在這小姑娘心裡留下不同尋常的位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