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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汐棠甚至在想,當初在霍府,他是真的失憶了麼?
最好是真的, 她不希望那樣的先生是騙她的。
燕湛眉目舒展,如銜著清風, 朗朗凝視她。
霍汐棠掙扎了許久,慢慢吞吞走過去,在距離幾步時他右手一伸,便將她攬入了懷裡擁著,掌心還慢慢撫拍她的後背,好似在抱著一個巨型的玩偶,溫柔安撫。
「朕也就心悅這麼一個寶貝,若是朕還不疼她,她又該鬧朕了。」
霍汐棠緊咬著唇,側臉伏在他的胸口,偌大的寢殿好似忽然變得極其安靜,她的世界好似只感覺到從窗縫瀉入的微涼清風,鼻息間濃郁的龍涎香,以及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這句話使燕舜越聽越不是滋味,不悅那裡面的女人竟然與棠棠同名,但目前他尚不能反駁皇兄,只能暗暗咽下這口悶氣。
「那臣弟便先恭賀皇兄了,只是不知皇兄何時要給這位姑娘名分?」
害羞不敢出來見人,總不能一直躲在皇兄的懷裡罷?
燕湛從容自若地換了個姿勢靠著,身姿隨意鬆散,垂眸看向乖順伏在自己懷裡的姑娘,頗為溫柔地詢問:「棠棠如何想的?」
霍汐棠輕顫著眼睫抬起來,面色難以置信。
陛下是在說真的不成?她是太子的未婚妻!怎能背地成了陛下的女人呢?
橫在兄弟之間……她忽然想起定國公警告她的話,莫要做出讓人指摘的事。
霍汐棠放鬆了咬唇的動作,無聲搖頭,眼裡含著哀求。
他們之間,絕對不該是這樣的關係。
她這樣嬌嬌柔弱地伏在他懷裡,眼裡的糾結與無措,又瞬間使燕湛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前世,那時候她便也是這樣抗拒他的。
她看出了他對她的心思,便趁他不在之時提前了與燕舜的婚期,想徹底杜絕他的念頭,但小姑娘是何等的天真。
他是皇帝,富有四海的九五之尊,從來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
只是回想起前世那樣的結局……
他喉結滾動,將臉俯過去薄唇貼上她濃長的眼睫,如蜻蜓點水般輕觸而過,清冽的呼吸亦像棉絮輕拂。
霍汐棠怔楞,有瞬間沒反應過來,大腦更是空白了片刻。
在她出神間,便聽身旁男人的聲音緩緩響起:「小姑娘金貴得很,怕是除了皇后之位皆無法與之匹配。」
燕舜臉色驟變。
皇兄是在說笑麼?皇后?
很快燕舜暗嗤一聲,皇兄還能活到能娶皇后的時候嗎?聽到皇兄這樣的言論,燕舜現在反而也不好奇那位姑娘長何種模樣了。
他扯唇一笑,敷衍道:「是嗎?那臣弟便先恭賀皇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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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舜離殿後,霍汐棠猛地從燕湛懷裡彈開,她心下慌亂一片,腦子更是亂糟糟,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腰間宮絛。
「方才陛下說的那句話……我可以當做沒聽見的。」
他一定是為了氣殿下才會如此。
來長安之前她便知道陛下和殿下兄弟之間並不如表面那般和睦,她竟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竟然不清不白地這樣在未婚夫的兄長身邊盤旋。
燕湛輕聲笑了笑,「無礙,畢竟有些話並不是用來聽的。」
霍汐棠抬起困惑的眼,不懂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忽然這時,腳邊的裙擺感覺被一股很小的力道拉扯,她順著看去,眼裡漸漸浮起了喜悅:「糖糖?」
名字才叫出來,霍汐棠就覺得有些彆扭了,她晃了晃腦海里夢境中那些奇怪的畫面。
想來只是湊巧吧。
狸奴乖順地窩在霍汐棠懷裡,喵喵嗚嗚地撒嬌。
燕湛手肘撐在軟榻上,支起身子這樣耐人尋味地凝視霍汐棠。
她從方才起便一直側過身子有意不看他,以為抱著狸奴便能當他不存在,當做方才的事並沒發生麼?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會忍耐,只是不知這兔子急了何時才能咬人?
他倒是有些手癢了。
那灼熱的目光實在燙人得很,霍汐棠眼睫撲扇,不安地撫摸狸奴的身體。
空氣仿佛凝固,除了偶爾的幾聲喵嗚,偌大的寢殿並無任何聲響。
最終還是霍汐棠受不住這種讓她喘不過氣的注視,將懷裡的狸奴放下來,囁嚅道:「陛下,時辰不早我該回去了。」
燕湛頷首,也沒勉強多留她,吩咐李拾勤帶她出去。
霍汐棠心裡微微詫異,也無多言,福了福身子便要告退。
要出了紫宸宮時,眼神無意間掃到臨窗邊上擺著一顆琉璃盆栽。霍汐棠忽然想起,好似那次在御輦看到陛下把玩的盆栽便是眼前這顆。
出了宮殿,李拾勤帶她往一條隱秘的通道出去。
霍汐棠還是沒忍住好奇,問:「李總管可知陛下寢殿裡養的那顆盆栽是何物?」
李拾勤看她一眼,心想也就這位主子敢向他打聽陛下的事,若是換成別人打聽聖意決然是死罪難逃。
但李拾勤到底是多年追隨陛下,雖然目前還是沒摸清陛下究竟想做什麼,但陛下對這個姑娘是毫無底線的寵愛及忍讓,他自是看的出來。
那顆盆栽也是大半個月前陛下從揚州回來後便自己親自養殖的,當時他本以為應當是與玉憬園裡養的那些草一樣,養著便養著,興許只是陛下突然興起的愛好罷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