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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江洵和崔九娘也一同上到樓上,在距離這不遠處的座上,高高摞著一疊案卷,看樣子才剛翻閱過。
鄭遷難得在堆疊如山的案卷中抽身,樂得招呼孟錦繡,他揮退了跑堂的夥計,笑眯眯朝孟錦繡問道:「孟小娘子今日要吃什麼?」
孟錦繡收回視線,朝鄭遷問道:「可有水盆羊肉?」
鄭遷臉上露出個古怪表情,嘴上回答道:「有是有,不過孟小娘子特意來我這酒肆,就是為了吃水盆羊肉的?」
孟錦繡笑笑:「有便好,勞煩鄭郎君,讓廚房做三碗水盆羊肉端上來,若是有爽口的涼拌羊雜,也請一併上些。」
鄭遷雖滿腹狐疑,但仍點點頭下樓,喊夥計去傳話。
崔九娘擱下手上的一份案卷,笑眯眯的朝這邊走了過來,嘴上問道:「今日真是巧,我才頭一日幫江少卿和鄭郎君一起翻案卷,不想就遇上孟小娘子了。」
孟錦繡笑著點頭:「可不正巧?說明兒今日出門,是個黃道吉日呢。」
崔九娘見孟錦繡說的俏皮,忍不住朝她大笑起來。
她拉過旁邊一張高凳坐下,指指不遠處的江洵,撅嘴抱怨道:「不過也說不準是不是吉日,今日一大清早就幫江少卿翻那些案卷,我連朝食都沒吃呢。」
孟錦繡聞言,驚訝的朝江洵那邊看了看,心中好奇是不是上次暴雨天那樁案子,若是的話,這麼些日子還沒結案,看樣子的確棘手。
她又看一眼那些卷宗,忖度這些東西輕易不能讓外人看見的,難怪今日酒肆二樓一個客人也沒有,想來是對外藉口貴客包場,其實是查案。
這個念頭在心中略轉了轉,孟錦繡便收回了思緒,朝崔九娘客套一句:「九娘和江少卿還沒有吃飯嗎?若是不嫌棄,不如一同吃吧。」
崔九娘搖搖頭,說自己當然不在意,不過卻把目光轉向江洵身上,看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孟錦繡知道她的意思,便也將視線投向江洵,若是他拒絕便算了。
江洵知道二人顧忌,將面前那些案卷略整理一下,然後就邁步走了過來。
他簡單一頷首:「多謝孟小娘子邀請,某也覺得有些餓了,就一起吃吧。」
崔九娘「咦」了一聲,似是沒料到性子向來清冷的江洵,會接受孟錦繡的邀請。不過她極喜歡和孟錦繡一起吃飯,於是又笑嘻嘻的將目光從江洵身上收了回來。
阿蘿和阿風見狀,連忙從這張長足桌旁站起來,另選了一張桌子坐下。這樣一來,孟錦繡三人這邊就寬敞了起來。
崔九娘笑眯眯的瞧了眼窗外人來人往,然後就好奇的朝孟錦繡問道:「孟小娘子今日,怎會特意來酒肆里吃水盆羊肉?」
孟錦繡笑笑,還未說話,一旁的阿蘿已經搶著回答道:「我們小娘子想在食肆里賣羊湯,說要出來嘗嘗別人家的味道,免得被人比下去了。」
崔九娘「撲哧」一下子笑出來,就連坐在對面的江洵,嘴角都向上翹起了些。
鄭遷正吩咐好夥計,自樓梯上走回來,剛好聽見阿蘿方才那一席話。他臉色明顯綠了一下,見崔九娘和江洵二人笑的歡暢,一臉幽怨的向孟錦繡看過來。
鄭遷埋怨道:「孟小娘子也忒不厚道了。」
孟錦繡連忙收了臉上笑容,語調里卻還帶著淡淡笑意。
她開口:「鄭郎君不要誤會,兒只是想嘗嘗長安城正宗的水盆羊肉,以免等店裡上了羊湯之後,被客人嫌棄不像樣子。鄭郎君這酒肆開在東市,味道必定不錯,故這才想著學上一二分。」
孟錦繡這話說的有理有據,鄭遷明明覺得不對味,又想不出來究竟是哪裡彆扭,只好又下去吩咐廚房再添些菜。
江洵伸手拿起面前杯子喝了一口清水,他抬眸看著孟錦繡,只見她笑吟吟的樣子,在這安靜酒肆里十分明媚燦爛,似將這幾日查案帶來的陰鬱,都一併衝散了。
念及此,江洵嘴邊笑意更濃郁了些。
孟錦繡見江洵看著自己,以為是被他聽出了自己剛才話里的揶揄,忙朝他笑笑,然後就老實的坐著等上菜。
待她點的那水盆羊肉上來,並幾道蔬菜魚肉一起,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三人動筷子,孟錦繡卻先端起水盆羊肉來,低頭喝了一口湯。
這水盆羊肉如其名,份量十分大,湯一入口便嘗到一股鮮香味,夾雜著羊肉特有的腥膻,卻不是沖鼻的那種,竟然十分好喝。
羊肉不似現代那樣用刀切薄片,而是有些厚度的肉片,再用手順著羊肉纖維撕開,吃的時候肉片滑嫩鮮爽,肉絲裹著湯汁,碗底鋪了白白的粉絲,最上面飄著一層芫荽,依照孟錦繡的想法,若是再澆上一勺茱萸醬,熱騰騰的喝下去一碗,簡直通體都舒坦。
將這一碗水盆羊肉仔細的喝完,孟錦繡心裏面便有了思量。她放下碗抬起頭,見江洵、崔九娘和鄭遷三人已經吃了半飽,正隨意討論著案件。
孟錦繡想著自己不方便聽這些,便要張口告辭。
江洵朝她看過來,似看出她心中顧慮,淡淡地搖頭:「女郎不必覺得不安,這些都是尋常交談,不涉及此案卷的關鍵點。我等將案卷搬到東市,也是為了方便查閱,倒不是什麼聽不得的內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