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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錦繡猶豫了一下,想到今日看見駙馬的事情,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問問:「另外,我今日還見到了駙馬。」
江洵輕蹙一下眉頭,認真的看過來:「他為難你了?」
孟錦繡搖搖頭:「那倒沒有。」
見江洵神色變得冷峻下來,孟錦繡連忙朝他擺擺手,說道:「真的沒有。只是我今日見他,覺得他相貌和氣度,依稀同你有幾分相似,料想是因為更像前任駙馬?」
孟錦繡這話僅僅是猜測,卻見江洵先是沉默,而後才低低應了一聲:「嗯。」
江洵抬眸朝孟錦繡看過來,向她解釋道:「如今的駙馬,從前只是外任的一名小小屬官。那一年隨船隊來長安城中,向聖人進獻江心鏡。宮宴上,母親卻一眼看中了他,說他的人品才貌皆符合自己的心意,遂將人留在了長安城中。」
對於這段往事,顯然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所以江洵此刻訴說起來,眼眸中添了幾分冷意。
那時候自己尚且年幼,又剛失去父親,對於母親看上一名外任小官的事情,至今想起來仍然覺得荒唐。
孟錦繡感覺到江洵的心緒變化,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朝他身旁靠近了些。
孟錦繡說道:「硯之,我曾聽過一個說法,人若是失去所愛陷在痛苦中時,很容易再喜歡上相似的人。長公主那個時候,或許過的極為痛苦。」
孟錦繡這番話說的極輕極慢,落在江洵耳中卻如同一記驚雷,他不由自主地怔愣了下來。
江洵抬眼,望向窗外那一排翠綠青竹,腦海中不自覺閃過父親還在世的時候。
那時母親總嫌棄江府不夠奢華,卻仍離了公主府中,帶著婢子陪父親住在江府中。知道父親喜歡竹,就親自進宮求了聖人,讓宮中花匠打理書房外那片青竹。
每每提起父親不夠上進,母親雖嘴上埋怨著,卻日日陪著父親看書撫琴。偶爾惱了,被父親一逗便又笑了,眉眼間皆是溫柔嬌美。
江洵微闔了一下眼,那時自己尚且年幼,只覺得母親驕奢傲慢。如今回想起來,卻發現記憶中,竟然不乏歡樂的時光。
他將視線收回來,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孟錦繡摟進懷裡。
那樣驕傲的母親,也會因為父親過世而痛苦嗎?江洵沉默了些許,心中竟是後知後覺的釋然。
孟錦繡聽他在耳邊低聲說道:「阿錦,謝謝你。」
孟錦繡被他這樣摟著靠近了說話,臉上已經緋紅了一片,忍不住伸手推推他,睜圓了眼瞧他一眼。
江洵卻笑了起來,他認真注視著她,柔聲說道:「阿錦,能遇見你,是洵此生最大的福氣。」
孟錦繡聽著那令人耳熱的情話,只垂下眼帘,輕咬著嘴巴笑,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日,跟崔九娘的對話。孟錦繡抬起臉來,稍微猶豫了一瞬,然後主動朝江洵的唇上輕啄一下。
江洵的呼吸微滯,他見孟錦繡紅著臉就要起身,伸手將她拉回了懷中,然後在二人灼熱的呼吸下,加深了這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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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漁村陸續恢復供貨,阿松同之前跟孟錦繡商量好的一樣,每隔兩日就送一批新鮮的河鮮過來,食肆中也恢復了河鮮小炒一類的菜品。
另著,城外的義攤,因為有萬年縣衙派來的人手,所以運轉正常,幾乎不用孟錦繡操心。
前段時間,食客們許久未見孟錦繡,後來才聽說她在城外遇上了水患,大病了一場。
如今見孟錦繡出現在食肆中,這些熟客們紛紛關切的詢問兩句,孟錦繡聽了忙感激笑笑,說自己身體已經無礙了。
張武侯正坐在長足桌旁感嘆道:「幸好孟小娘子平安無事,若是那日在水患中遇上了危險,讓某等再去哪找這樣合心意的食肆?如今想來,當真險之又險。」
孟錦繡笑笑,經過這段時間的恢復,她回憶起來卻不像之前那樣恐懼。
孟錦繡點點頭附和道:「可不正是危險嗎?不過也因禍得福,得了長期穩定供應的河鮮。」
孟錦繡說著,指了身後小竹牌:「就說今日,有新鮮的段鱔和連魚。鱔魚也就罷了,這連魚是特意選了個頭大的,同豆腐、蔥、醬和酒同燉,出鍋的時候湯色紅亮,魚肉細膩鮮美,最是溫中益氣,客人可要來一條嘗嘗?」
張武侯聽孟錦繡說起這醬燉連魚,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忙不迭點頭:「勞煩孟小娘子,給我來上一條。」
孟錦繡笑笑:「沒問題,客人請稍等。」
她轉身進了廚房,吩咐阿青燉上一條連魚,然後就重新回了櫃檯後面,笑吟吟地瞧著外頭街道上人來人往,臉上帶著愜意。
再過了幾日,出了伏,天上的日頭終於不再那麼曬人。趁著這兩日涼快,孟錦繡連忙讓花匠移了兩棵桃花樹過來。
她坐在枝子還不太茂密的桃花樹下,抬頭朝枝子上看看,想象著明年春天就能見到桃花盛開,從臉上露出個笑容來。
和孟錦繡不同,阿蘿對這兩棵桃花樹卻一般,只看著那落了花的紫藤,幽幽的嘆了口氣:「可惜今年這些紫藤花謝了,往後就看不見了呢。」
孟錦繡聽著阿蘿這話,忍不住笑笑安慰道:「今年謝了不要緊,明年還會再開的。況且這些紫藤花今年剛移過來,開的不夠好,等到了明年,一定盛開如紫瀑般,比今年還要漂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