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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便聽『咣當』『哎喲』兩聲連響,轉到前院一看,原來是胡大夫正想推門而入之際,恰被宋小花那聲『王霸之氣』十足的怒吼給震得一腦袋撞在了門框上。
「呀呀呀!您老可千萬小心一點兒……別撞壞了我家的門框啊!」宋小花笑哈哈地迎上前去,一句話把苦著臉揉腦門的胡大夫給噎得直翻白眼。
「跟你開玩笑呢!快請進來。」
「陸夫人,您家這門框硬得很,就算弄頭牛來撞都不一定撞得壞。」捋捋那幾撮山羊鬍邁步而入,順便還不忘回敬一二。
這位胡大夫之前來過幾次,宋無缺對他早已熟悉得很,所以溜達出來看了一眼便又溜達回去繼續陪著陸凌一起睡午覺了。
宋小花將他帶至前廳,放好雨傘,奉上熱茶:「這次可能要你白跑一趟了,那位需要看病的主兒恰好有事外出,估計要晚一點才能回來。」
胡大夫綠豆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轉:「怎麼,竟是陸大人身體有恙?」
「是啊!他巡查的時候被箭誤傷了。要不然我幹嘛讓趙大叔告訴你要帶傷藥?」
「我還以為是夫人你又被菜刀切到手了。」
「…………」
宋小花真想把這張用一本正經的表情敘述別人糗到姥姥家的衰事的老臉上,那兩道八字眉給通通拔光。
看著她一副吃了癟的模樣,胡大夫終於小小舒了一把剛才撞到頭的悶氣。幾番來往,彼此的脾氣秉性已摸了個七七八八,心裡早把這位開朗豁達的陸夫人當成了忘年交,言談之間便隨意了不少。晃晃腦袋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早說是給陸大人出診,我就不用跑這一回了。」
「什麼意思?」
「我出門的時候看到陸大人正陪著……」忽然有所警醒,連忙收了聲只顧著往嘴巴里灌茶水。
可是即便他只說了半句話,宋小花還是很容易便明白了,她的男人正在陪著別的女人壓馬路!
要淡定要淡定,要陽光要陽光!這是公事,這是外交,理解萬歲!
然而,看胡大夫這幅『不可雲』的貓膩樣,明顯不知道那耶律平的身份,肯定認為是他們陸大人的紅顏知己。
這兩個人到底有沒有腦子啊,如此招搖過市不注意在百姓中的輿論影響。新婚燕爾便帶著『小三』滿大街亂串,這也太有損堂堂陸知縣的名聲了。身為知縣夫人,豈能坐看此事繼續發展下去而不聞不問?
念及於此,宋小花頓時油然而生一種要為了自己的男人赴湯蹈火的萬丈豪情,一拍桌子:「且看我如何代表月亮來消滅你們!」
那聲音中滿滿的殺氣嚇得胡大夫一哆嗦,險些把茶水全倒進了鼻子裡:「陸夫人,你也知道我老眼昏花,十之八九是看錯了。再者說,陸大人這個……身居要位,今後若是在外面有些應酬也實屬難免,你可千萬莫要逞一時之義氣呀!」
「老眼昏花?你的那雙眼睛一到了晚上都能冒綠光,比賊還好使呢!」
「…………」
「你下午沒事吧?勞煩幫我照看一下,凌兒再過半個時辰就該醒了,替他把衣服穿上別凍著。你在這裡喝喝茶看看雨,我現在就去把你們那個需要診治的陸大人給找回來!」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宋小花的人已經『漂移』到了院門外,只剩下鏗鏘有力的聲音幽幽地傳進了瞠目結舌如遭雷擊的胡大夫的耳朵里……
與此同時,成衣鋪子老闆臉上的神情也甚是豐富多彩。
跟在陸大人身邊的這位女子明顯不是陸夫人,兩人看上去卻甚是熟稔,而且還幫著陸大人一起為要買給陸夫人的衣衫做參考。
莫非是陸夫人的姐妹?可她們之間又著實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難道是陸大人的……獨居三年,一朝開門娶親便要接二連三不成?陸大人果然不愧是陸大人,只要想做,便能立時做得風生水起……
店老闆陷在對自家父母官的盲目崇拜中不可自拔,然而被崇拜的那位此時此刻卻並沒有懷著多麼愉悅的心情。
興平公主的行事作風委實難以捉摸讓人措手不及,完全由著性子全然不顧旁人的眼光。且,有的時候太過……奔放……
比如,以自己此行純粹是私人性質,故而無需公開身份為由,將一眾隨扈都留在了客棧,只她一人隨著陸子期在城內四處遊玩。更要命的是,還入鄉隨俗特意換了一身標準漢人女子的裝扮。想想縣民看著他們狀似親密地出現在大街小巷各家店鋪時,那或困惑或恍然或驚訝或不以為然的眼神,陸子期就想乾脆學土行孫挖個洞遁逃算了。可憐他的一世清名啊……
又比如,在男女之情方面的高度坦陳。當面表示對他的好感也便罷了,當面表示非他不嫁的意願還是也便罷了,可是,居然不待他有任何反應就自說自話以未婚妻子自居,實在是……罷不了……若是早知有今日的局面,當初就該打死也不能一時衝動出聲示警……
「冬青,我覺得這件妹妹一定會喜歡,你看呢?」
冬青,是她昨日聽了遙遙這麼喊於是便毫不客氣地拿來用了。妹妹,則是因為她說如果不願意休妻的話,那倒也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反正遼國的男人擁有的女人越多,就越說明有本事。只不過,無論將來還會再有多少妾室,她都一定要做正妻的位置。也就是說,短短半日,遙遙已經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從妻,淪為了妾。重要的是,這些決定全是在他陸子期未發一言的情況下由一個人大包大攬做出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