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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有一個牌位,一份思念,一種愛。
女人真的是天底下最最矛盾的生物,一方面希望男人不要喜新厭舊,要有情有意;一方面又希望男人的眼裡心裡只有自己一個,將過去的所有全部都拋開。
畢竟,有幾個女人能像任盈盈那樣,無怨無悔地伴在令狐沖的身邊,聽他回憶看他愛慕那個填滿了他全部生命的小師妹?有幾個女人能像任盈盈那樣,在最後含淚帶笑地說上一句『我很歡喜,因為在這一刻,你心裡想到的終於只有我一個』……
又有幾個女人能瀟瀟灑灑地做到,君既無意,我便休。
宋小花的心裡沒底。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有意無意地避開書房。反正,陸子期自己每晚都會把那裡收拾乾淨,不需要她的打掃。
其實,陸子期是否也在儘量避免她走進那扇門,踏足那個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地方……
是啊,一家三口。陸子期,陸凌,還有那名字里有『桐』的女子。
而她宋小花說到底,只是個後來者,是個局外人。
陸子期很好,對她也堪稱得上是體貼細心,包容她的迷糊她的壞脾氣她言行舉止的出格和在家務上的一無是處。
而且,還很大度。
或者說,過於大度。
自己的老婆私下裡跟一個陌生男人飲茶暢談,即便是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老公若是得知了,多多少少也總應該會心生不快的吧?
可陸子期沒有,一丁點兒都沒有。
他不動聲色地安排了一切,然後輕飄飄揭過再也不提。
這是因為,不在乎吧……
如果,換作是那個女人的話,他還會如此冷靜泰然麼?他,會吃醋的吧……
唉,吃醋吃醋……
宋小花『啪』地給了自己額頭一下。腦袋是進水了還是被門夾了,跟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爭什麼風吃什麼醋?真是腦殘腦抽腦缺鈣!再者說了,她幹嘛要想這些幹嘛要在意這些?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方針難道忘記了嗎?自我鄙視一萬遍啊一萬遍……
「遙遙,怎麼了?」
「哦……有蚊子。」
陸子期奇怪地看了看周圍,這種季節,哪裡有蚊子……
「娘親,來跟凌兒一起玩!」
「好嘞!」
「娘親,你坐上去,凌兒來推你。」
「你推我?拉倒吧!小心我把你個小蘿蔔頭的腦袋當球踢啊……」
陸凌讓陸子期將他抱下來,站在地上鏗鏘有力地駁斥著宋小花的輕視言論:「凌兒才不是蘿蔔頭,凌兒的腦袋也不是皮球!」
「哼哼,那是!你既不能吃也不能玩,既不如蘿蔔頭也不如皮球。」
「……爹爹~你看呀,娘親欺負凌兒!」
「好了好了,別吵了……」陸子期無奈失笑著給這一大一小兩個拌嘴的傢伙打圓場:「這樣吧,凌兒先在一旁給爹爹加油鼓勁,等到將來凌兒長大了長高了,再換凌兒來推娘親,好不好?」
「好~」陸凌不甘不願地應了一聲,又對宋小花皺了皺鼻子:「凌兒比蘿蔔頭和皮球都厲害,因為它們都長不大也長不高!」
「好樣的,有志氣!」宋小花一臉壞笑地衝著他豎了豎大拇指:「咱凌兒總有一天能手提蘿蔔頭腳踩大皮球,威風凜凜所向披靡!」
「遙遙……」
陸子期哭笑不得,這丫頭,居然跟個三歲的娃娃一般計較,而且還計較得如此理直氣壯得心應手,哪裡有半分為人母的樣子:「別逗凌兒了,來,試試我做的這個鞦韆怎麼樣。好歹,這裡也有大半是你的功勞。」
宋小花乾笑兩聲:「不用這麼客氣,這種東西是給小孩子玩的,不適合我這種成年人啦!」
開玩笑,這可是沒有經過任何安全檢驗的純手工製作的『遊樂項目』,萬一繩子斷了樹枝裂了怎麼辦?陸子期要接住個小糯米糰子當然沒有問題,可如果是她這麼個大活人的話就有大問題了。她才不要變成空中飛人,然後讓好容易保養得開始有點點起色的臉蛋和堅實的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
陸子期眉尾輕輕一揚,似笑非笑:「你莫不是……怕了吧?」
陸凌拍著小手笑啊笑,接著又用手指頭在小鼻子上刮啊刮:「娘親原來是個膽小鬼,羞羞羞!」
這臭小子,睚眥必報啊……
『生可忍熟不可忍,嬸可忍叔叔也忍無可忍』,喵喵個呸的,豁出去了!怎麼地也不能被個小屁孩給瞧扁了!
宋小花一甩頭,頗有幾分英勇就義的架勢:「切!你個小毛孩子知道什麼?老娘……你老娘我什麼驚險刺激的沒有玩過?還能怕這種小兒科?」
蹦上鞦韆坐好,面現大無畏的堅毅之色:「來吧!」
陸子期忍笑:「準備好,要開始嘍!」
「哎哎哎!等一下,這個繩子是新買的吧?不會斷吧?」
「放心。」
「哦……哎哎哎!再等一下,這個樹有年頭了吧?樹枝不會已經從裡頭老朽了吧?」
「放心。」
「嗯……哎哎哎!最後再等一下,我雖然看你不像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過還是要問一句,你的臂力怎麼樣?」
「…………」
陸子期轉到了宋小花的正面,恰好與她平視:「如果你掉下來,我一定會接住你。」<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