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
「葉總這一家子,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剛才秦律師說,在葉南傾成年的一年之內可以解除葉華茂的代理權,她親生父親可真是有先見之明啊。」
「怎麼說?」
「解除代理的權利,就是她親生父親給她的選擇啊,也是對葉家的考核,葉南傾在葉家要是過得舒坦,又怎麼會收回公司呢?」
「葉家可真是沉不住氣,一年都等不了。換做我,就算是裝也要裝出一副把葉南傾當成親生女兒的姿態,等到葉南傾十九歲,就無權以她親生父親的名義解除代理協議,那九州礦業不就真正成了自己的?」
眾人恍然。
葉華茂更是如夢初醒。
是啊,明明是有機會的。
他還記得那天正是炎熱的酷暑時候,他汗流浹背從螺絲廠走出來,一天的機械工作讓他大腦麻木,腿腳都站不穩。
工裝破爛,被汗濕了一遍又一邊以後發出餿臭味。
那個時候,一個普通工人一個月有四百五十塊錢的薪水。
他花了十塊在橋邊租了個十平米的破平房。
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個椅子,沒通電沒通水。
走出螺絲廠的時候,一排豪車停在對面的馬路上。
幾個黑衣人迎著一身西服的尊貴男人走過來。
那個男人跟他見過的小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穿著高定的服裝,戴著鑲鑽的手錶,身姿挺拔,步履悠閒,且溫潤斯文。
像是那種電視劇里才能出現的有錢人。
一個肌肉硬朗的保鏢面無表情地擋住他的去路,問:「你,是葉華茂?」
他腦袋懵懵地點了點頭。
那個五官深邃的男人問他:「有一筆交易,你做嗎?」
後來那個人給他交代清楚了詳細的所有。
葉華茂只覺得像是做夢一樣,簽了協議,然後盯著男人帶過來的九歲小女孩發呆。
小女孩長得特別漂亮,跟雲城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一雙澄澈懵懂的眼睛盯著人的時候特別乖的樣子,皮膚嫩得能掐出水。
走之前,那個男人說:「過了今天晚上,小蘇蘇就不再記得自己的身世,你只需要告訴她,她是被你收養的,從此不叫蘇南傾,叫葉南傾。」
他還說:「小蘇蘇健康快樂地長大至十八歲以後,京都會有一個姓秦的律師來找你,會給你剩下的報酬,比現在給你的還要豐厚。」
「但是,如果秦律師來的時候,小蘇蘇有任何異樣,會有人來親自收你的人頭。」
一管藥劑注射之後,原本還哭著鬧著不肯離開爸爸的小蘇蘇,陷入了昏迷。
再醒了,就真的像那個男人說的那樣,什麼也不記得。
期初,他每一天都過得像是中了彩票一樣興奮。
一進公司就有一群人恭敬地喊他「董事長」。
公司帳上的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他站起來了,像個男人那樣。
開始有人在他面前點頭哈腰,有人喊他「葉總」,也有人不惜給他一箱子的錢只為了跟九州礦業達成合作。
就連平時從來不給他好臉色的薛雲嵐也對他客客氣氣的,哪怕他把女人帶回家裡睡,薛雲嵐也不敢跟他吵架。
頂多只是在背後,用各種不堪的手段,拿小蘇蘇出氣。
畢竟,葉華茂如果沒錢,也不會將醜事做得這麼明目張胆,也不會有那麼多女人投懷送抱。
可就是因為有小蘇蘇,葉華茂才有了錢!
薛雲嵐恨這個死丫頭,但是又不想放棄葉太太的身份。
她精神分裂的時候甚至拿著刀子想在小蘇蘇的大腿上劃口子,可後來葉華茂氣急敗壞地制止她,說要是蘇南傾有三長兩短,他們都會被那個男人弄死。
薛雲嵐這才有點怕了。
不敢明目張胆地在小蘇蘇身上留下傷口,於是就讓她在下雨天去外面淋雨,讓她在寒風刺骨的冬天穿著單件在院子裡罰站。
大年夜的晚上,葉家別墅里燈火通明,壁爐溫暖。
院子裡的積雪淹沒了小女孩的膝蓋。
小蘇蘇在外面凍得小臉蛋通紫。
等到薛雲嵐打完牌想起外面還有蘇南傾的時候,再出去,人已經暈過去。
生命垂危。
小蘇蘇失明了。
極寒導致的「眼中風」,視網膜中央動脈堵塞,眼睛周圍全都白了,看什麼都是花的。
在病房裡,薛雲嵐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翻白眼,「她爸媽恐怕早就死了,有什麼好怕的。」
「害人精,活在這個世界上幹什麼?」
「父母再有錢,還不是不要你!」
醫生進來說:「一個半小時之內必須動手術,否則,光感受器的死亡將不可逆轉。」
這個時候,一通電話打進來。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薛雲嵐激動得熱淚盈眶:
「什麼!我的安雅找到了?」
然後提著包就風風火火地出去了。
醫生追在她身後大喊:「你這個做母親的是怎麼回事?手術到底還做不做?什麼事情能比你女兒的眼睛還重要?沒時間了,她會瞎的!」
薛雲嵐頭也沒回……
意識混沌的小蘇蘇聽見醫院的人起了爭執:「沒監護人簽字當然不可以動手術!」
另一個女護士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可是……主任,不做手術,這個小姑娘只能是一個結局,永久失明,變成瞎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