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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洪亮接著又說了些張家將吳巧珍送上山以後發生的事。
這次幾個兒子的所作所為讓張大牛分外心寒,出殯的當天晚上,就主動提出分家。
他不打算與任何一個兒子日子。
當張大牛提出分家方案的時候,幾個兒子當然包括張洪亮全愣住了。
張洪亮覺得分家對現在的張家應該是好事,但是作為長子又不能眼看著剛剛喪妻的父親孤獨終老,他提出接張大牛來京城跟他過。
張大牛一口回絕,甚至還帶著幾分嘲諷地看著張洪亮道:「你一個快三十的大男人,至今不沒有對象,我去你那裡,還得給你燒餅洗衣,我有毛病才跟你去京城!」
這話沒給張洪亮留一絲的顏面,聽在張洪亮耳里雖感刺耳,卻也無力反駁。
首先他確實快近三十了,其次他也確實連個對象都沒有確定下來,再次他忙起來的時候,壓根沒時間照顧得了比重大牛,也許真有可能還需要張大牛幫他燒飯洗衣。
面對張大牛的嘲諷,張洪亮無言以對,只能將目光投下三個弟弟。
結果沒有一個弟弟是有擔當的。
大弟張洪揚到趕回來給吳巧珍送了葬,但是到現在整個人還是木木的。
他是在出殯前一天夜裡才匆匆趕回家的,回來就被張紅霞好一頓打罵。
張紅霞怪他只顧帶著老婆逃生三胎,絲毫不顧老母死活。
自從聽到吳巧珍死訊就已經懵掉的張洪揚,跪在吳巧珍靈前任由張紅霞的打罵,最後還是張洪亮嫌鬧騰出聲阻止了張紅霞。
現在張洪揚木木地坐在一旁,任由兩個女兒抱著他的腿,目光放空,像個沒了靈魂的木偶。
張洪亮只能搖頭,把張大牛交給這樣的人,還不如讓他自己單過更輕鬆自在。
再將目光投向張洪明和張洪偉。
這對雙胞胎在張洪亮目光投過去的時候如出一轍地低下了頭,並不與與張洪亮的目光對接。
不用想張洪亮也知道,這兩個弟弟同樣也是沒什麼擔當的。
張大牛早就看透了幾個兒子,他雖然有些怨張洪亮這些年的決絕,心裡卻也有對張洪亮的虧欠,同時也知道張洪亮倒是一心想接他去京城,但是他哪裡能去京城拖累張洪亮呢?
別說現在張洪亮還沒結婚,就算結婚了,他也沒想過去京城跟張洪亮過日子。
城裡的日子哪裡有鄉下自在,再說都一把年紀了,誰知道哪天也與吳巧珍這樣說走就走了呢,他可不想客死他鄉。
張家隨著幾個兒子成家立業,公中其實早已沒有多少家財,這次分家倒也比較簡單,就是將房子分一分,然後將家裡的田地和糧食都分一分。
縱然如此也是整整兩天才落實,分家契約一式六份。
四兄弟一人一份,張大牛一份,剩下的一份交給張氏族中代為保管。
雖然現在的氏族鞝有多大的約束力,但是在鄉下還是有些作用的。
張洪亮將分給他的那一份,全都給了張大牛,每個月再給張大牛十塊錢零用。
每年一百二十塊錢不算多,但是張大牛有四個兒子,如果每個兒子都像張洪亮這般孝敬的話,張大牛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當然也只是目前的日子過得去而已,隨著工資、物價上漲,不用十年這點的錢肯定不是夠養老的。
「老二他們每人每年給我爸三百斤大米。一年九百斤怎麼也夠他一人嚼用了。我現在也只能每個月出十塊錢的零用錢,等我畢業工作拿工資肯定是要適當增加的。至於我爸的醫藥費,平時的小病小災由他自己負責,大病住院則由我們四兄弟平均分攤。」最後張洪亮微垂著眼眸道。
雖然如今只剩下張大牛一個長輩,張家又有四個兒子,以張洪亮對下面三個弟弟的了解,張大牛以後生病住院的費用多半得他來承擔。
這樣算下來,他的負擔並不輕,而劉欣雨卻沒有類似的負擔。
雖然劉欣雨上面有爺奶,但是那早已不是劉欣雨的負擔,畢竟劉家當年分家的時候,劉青山帶著劉欣雨基本上可以說是淨身出戶,把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了劉青松,分家契約上寫得清清楚楚,陳招娣和劉厚興的養老由劉青松一力承擔。
當然以劉欣雨對陳招娣和劉厚興的孝順程度,肯定會與劉青松一起為兩位老人養老,否則也不會一力勸說劉家遷來京城了。
越想這些張洪亮心裡越是難過,不由地就覺得微微有些自卑,實在是劉欣雨太過優秀,劉欣雨是驕陽,他就算現在努力追趕,到現在成了在讀博士,依然只能算是微螢之光。
劉欣雨並不知道張洪亮的心裡想法,只是默默地聽張洪亮的敘述之前發生在張家的事,心裡既替張洪亮難過,同時又微微有那麼一點點欣喜。
壓在張洪亮頭上的兩座大山,一座徹底倒了,一座看來也不再是山,以後他的日子應該可以過得更自在些。
張洪亮側著偷偷看了劉欣雨一眼,見她容色依然淡然,眸底似有一絲莫名的光彩,心裡微微一愣,轉瞬又覺得心裡一松。
以他對劉欣雨的了解,對於張家分家的那份契約,她應該是贊同的吧。
張洪亮的心裡不由湧上一絲莫名的雀躍。
這時張洪亮才發現堂屋裡只剩下他與劉欣雨二人,方洽和劉新建居然不知什麼時候都不在了,張洪亮連忙站起來道:「我得去找方洽商量一下,看哪天搬回去比較合適。」<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