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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卓鈺送完貴客回來,見夫子們還在和陸羿說話,話里話外都是對他的疼惜和遺憾。要不是陸羿太倔強,不肯接受別人的好意,日子也不會過成這樣。
「時辰不早了,你今日就在我那裡歇一宿,明日再回去吧!」白維康道:「酒多傷身,你們也不要貪杯。」
「是,山長。」
白維康帶著陸羿下了酒樓。
馬車停在那裡,陸羿前去攙扶白維康,被他打掉了手,自己踩在車凳上進了馬車。
「愣著做什麼?還不上來?」白維康冷淡的聲音響起。
「是,老師。」
方卓鈺送走了其他的夫子和同窗,看著陸羿坐著山長的馬車走遠,眼裡一片陰沉。
「這個陸子易真是陰魂不散。」錢中雲嫉妒地說道:「明明沒有機會再考取功名,山長對他還是另眼相看。」
「日子還長著呢!總有一天山長和夫子們會明白青山書院最有出息的是誰。」唐明叢對方卓鈺說道:「咱們不跟他爭這一時長短。」
馬車裡,白維康閉著眼睛假寐。陸羿恭恭敬敬地坐在旁邊,像個聽話的孩子似的。
馬車駛進青山書院。
車夫說『到了』,白維康才睜開眼睛下了馬車。
陸羿跟著白維康,沒多久後者停下來,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不用跟著老夫。這裡你熟,知道哪裡是客房。老夫乏了,就不招呼你了。」
「老師。」陸羿跪在地上。「學生讓您失望了,您打我罰我吧!」
這樣也好過自己生悶氣。
「我罰你做什麼?打你做什麼?你早就不是青山書院的學生,我打得著你,罰得著你嗎?」白維康閉了閉眼睛,輕嘆一口氣。「路是你選的,以後怎麼走是你自己的事情。老夫年紀大了,一條腿邁進了棺材裡,能活幾日?你的事情老夫也管不著了。」
「老師。」陸羿趴在地上。「你別這樣,學生實在難受。」
「你欠我一個狀元,就送一個狀元之才過來吧!若是如此,老夫就原諒你了。」白維康進了院子。
這裡的學生都是要住在書院的。他們陸陸續續回來,見陸羿跪在山長的門外,一個個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
「陸羿那個媳婦,胖得像豬似的,又懶又邋遢,性格還潑辣無比,說今日那些東西是他媳婦做的,鬼才相信呢!」
「真的假的?」
「我們家就在他們旁邊的村子,每次回去都能聽見他們家的糟心事情。你是新來的,還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原因娶那女人的,說起來丟死人了。」
「我要是你們,有這個閒情逸緻在這裡學長舌婦,還不如回去看會兒書,說不定下次舉辦宴會的就是你們了。」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從角落裡走出來一名穿著白衣的青年。那青年長得面如冠玉,在這夜間說是月上神仙也不為過。他氣質清雅,容貌又這樣如謫仙般。
他手裡拿著一本書,看樣子正在借著月光苦讀。
「安亦珩,今日是楚之兄的好日子,你怎麼又不參與?」
「為何要參與?」安亦珩抬眸,語氣平淡:「我跟他很熟嗎?他考上了舉人就要興師動眾,是不是太張揚了?要是以後科考的時候栽了跟頭,豈不更加丟臉?」
「哪有你這樣咒同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嫉妒人家呢!」
「那你們呢?在這裡說這些酸溜溜的話,難道不是嫉妒別人嗎?」
「你!」
「如此良辰美景,不要壞了在下的興致,各位請回吧!」
「哼!」
安亦珩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書。
陸羿還跪在那裡。
一個跪著,一個看書,互不打擾。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老者走出來,對陸羿說道:「子易啊,你別跪了,山長早歇了。我帶你去客房歇息吧!」
陸羿站起來,說道:「不用麻煩雲老,我自己去。」
「安公子,這麼晚了,你也別看了,小心傷了眼睛。」老者對安亦珩說道。
安亦珩將書一收:「行,那晚輩回房了。」
雲老見陸羿盯著安亦珩,說道:「安公子是今年轉來的,之前不在咱們這裡就讀。聽山長說是個好苗子,雖沒有你天資聰慧,但是勝在勤勉。」
陸羿沉默不語。
翌日天未亮,陸羿再次來白維康這裡跪拜辭行,離開青山書院。
從書院裡傳出郎朗讀書聲,聽著那熟悉的聲音,陸羿神色不變,大步離開。
簌簌簌!腳步聲響起。
正在清掃院子的慕正涵聽見聲音抬頭看向對面,見到那熟悉的高大身影,朝裡面喊道:「姐,姐夫回來了。」
陸羿腳步頓了頓,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
姐夫……
第一次覺得這個稱呼好像不是那麼厭惡。
慕思雨正在打掃衛生,聽見慕正涵的聲音探出頭來,見到陸羿說道:「沒吃早飯吧?鍋里給你留著餅,我給你端過來。」
第40章 你不會這么小氣吧
陸芷雲從裡面拿出一張濕毛巾,雙手遞給陸羿,眨著純淨的大眼睛說道:「爹,洗臉。」
陸少羽接過他背上的東西。
陸軒在旁邊看著,不時問著有沒有被刁難之類的。
陸羿看著圍著他關心的眾人,一直冰冷的心有暖流淌過。<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