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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之所以表現平平,就是因為這個。
他不得不承認, 自己害怕葉霆, 他感覺自己面前站著的好像真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所以在表演的時候光是壓下自己心中的恐懼就已經浪費了絕大多數精力了,怎麼可能有心思演戲?
「投降吧!你已經走投無路了。」
這句頗為有氣勢的話被他念得平平無奇,都不用繼續看下去, 導演就知道葛晨又一次失敗了。
他正準備抬手叫停, 卻見剛才還一臉唯唯諾諾的葛晨如同打通任督二脈一般, 臉上的恐慌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表情平靜的說完了自己的台詞。表現雖然不說有多麼驚艷,但比起之前要好上不少。
見此一幕,冷亦微微眯起眼睛。可惜她目前位置只能看到兩人的側臉,根本無法看清他們的表情變化,對於葛晨身上發生的變化,她還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但夏天一直坐在她的身旁。
冷亦不動聲色的掃了夏天一眼,此刻的夏天正聚精會神是看著兩人的對手戲,對於外界的變化毫無察覺。
難道說,不是夏天在暗中搞鬼?
冷亦正準備收回視線,腦中卻忽然閃過一處細節。
夏天之前看戲的狀態一直很鬆弛,她愜意的坐在椅子上,仿佛是下來視察參觀的領導。但她現在的狀態卻和之前大不相同,她的坐姿仍然很放鬆,身體卻一動不動,像是一座僵硬的雕像,仔細看,她的表情也如同雕像般凝固住了。
「夏老師?」冷亦試著喚她。
夏天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仿佛屏蔽了周圍的一切聲音。
葛晨的表演還在繼續,相比之前他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情緒起伏,但作為局外人的冷亦仍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彆扭感,此刻的葛晨就好像一台按部就班的機器,雖然表演的到位,但毫無靈魂。
冷亦看著這一幕,心下已經有了幾分瞭然。
她現在完全可以確定,現在的葛晨是由夏天在操縱,而她的操縱方式並非是通過言語,而是精神意志。
「可以了,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一下。」導演點了點頭,仍然嚴肅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憂樂的變化。
但從他稍稍緩和幾分的聲音來看,他對葛晨剛才的表現還算滿意。
隨著導演一聲令下,葛晨也從鎮定自若的狀態中退了出來,他捂著腦袋,表情還有點懵,逢人就問自己剛才表現得怎麼樣。
直至看到攝像機中的畫面,葛晨才放鬆下來,他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表情還有些驚魂未定。
「還好,我這把沒有出岔子。」
劇組員工打趣道:「剛開始的時候見你一臉惶恐,我還以為這次又要重拍了,結果葛老師狀態馬上就回來了,順利的拍完了這一條。該說不說,專業演員就是不一樣。」
他一邊說著,一邊向葛晨豎起大拇指。
聽到對方的恭維,葛晨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我感覺自己剛才好像突然開竅了,狀態一下就回來了。」
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但冷亦已經沒有心情繼續聽下去了。
她拿起一瓶水,遞給坐在一旁的夏天,語氣關切道:「夏老師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蒼白?是不是太陽太大了?要不然你還先回車上休息一會?」
夏天擺了擺手,謝絕了她的好意:「我坐一會就好了。」
看得出來,剛才的事情對她的損耗極大。
畢竟她不僅要控制葛晨說台詞,還要注意調整他的面部表情。
一旁的工作人員忍不住說道:「夏老師,我知道你很敬業,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你的臉色都這麼難看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夏天面色一僵。
她大概沒想到自己好容易經營起的和善形象,在此刻成了困住她手腳的枷鎖。
她表示自己還可以繼續堅持。但卻拗不過數十個工作人員的意志,不僅如此,他們還堅持要經紀人護送她。
沒辦法,夏天只好打電話叫她的經紀人過來。
被夏天稱之為黃哥的男人很快到達了劇組。
黃哥看起來是個瘦小孱弱的男人,但與他對視的的那一刻,冷亦就知道,這人手上沾過血。
只是他沒有夏天那樣善於掩飾,一照面的功夫就無所遁形。若不是初見時夏天對她流露出了幾分惡意,她也不會懷疑夏天的真實身份。
看來這個黃哥,多半也和夏天背後的組織有聯繫。
黃哥把玩著手腕上的核桃串,一臉平靜地詢問:「夏天,你還好嗎?」
聽著黃哥毫無感情的問候,工作人員坐不住了,忍不住為夏天打抱不平:「她臉色都白成這樣,怎麼可能好啊!」
黃哥抬頭看了那人一眼,沒有回應。
他轉頭看向夏天,毫無誠意地向她伸出手:「既然都這麼難受了,那我們走吧。」
夏天仰起頭,蒼白的小臉上已經布滿了汗珠。她猶豫地看了那個工作人員一眼,似是在用眼神向他傳遞求救信號。
那個工作人員頓時心軟,他上前一步,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身旁一個年長老人一把拉住,老人搖了搖頭,渾濁的眼珠中透出幾分警告之色。
男人最後還是選擇順從老人,只能沉默的注視著夏天和黃哥漸行漸遠的背影。
等兩人徹底走遠後,老人開口道:「那個黃羽待誰都是這樣,整天一副拽的二八五萬的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夏天的經紀人,他又不會對夏天怎樣,你這麼擔心幹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