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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母親從未言明,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卻在清楚地表明:為什麼是清河?
她更希望承擔這一切的人是他。
他本身就對清河遇難一事感到萬分愧疚,母親的埋怨更是把他感覺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沒過幾年,母親就離世了。其實母親對於離開早就有所感應,前一日她破天荒地將自己叫到房間裡。
那時候的他還以為母親終於願意正眼看他了,但沒想到母親是在跟他交代後事,她希望她走後,他能替她好好照顧清河。她還說,對於他的忽視感到非常抱歉。
他仍然清楚地記得母親淚流滿面地跟自己道歉的樣子,從那一刻起,他心中的怨也好恨也罷,種種一切都隨著母親的道歉徹底煙消雲散了,也是從那一刻起,他才真正下定決定要好好照顧清河。
想起過去的事情,楚清越難免有些傷感,他掩去眼底的傷感,啞聲道:「母親已經走了,您現在再怎麼感覺遺憾也無濟於事了。但清河還在,我想您應該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聊聊。」
楚連:「我會找個機會跟他說的,但你呢?你打算怎麼跟他說你和冷亦之間的事情。」
冷亦……提起這個名字他就感到萬分心痛。
她沒有一刻喜歡過他,她甚至寧願和方曜那種花花公子在一起,也不願意靠近他。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選擇了。深陷下去,只會讓他們三個人都陷入痛苦。
楚清越:「我會整理好自己的感情。」
楚連抬起手,輕輕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別太委屈自己。」
半個小時後
回到家後的楚清越在第一時間來到了楚清河的房間。
楚清河還是和之前一樣,固執地把自己困守在一隅之地。
看著他現在的樣子,楚清越感覺像是看到了日漸憔悴的母親,當時因為父親的疏忽,母親日復一日的枯萎,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他不會讓清河走上那一步。
楚清越走到窗前,幫他將窗簾和窗戶拉開,陽光碟機散了黑暗帶來的壓抑和沉悶,風讓這個房間裡的空氣變得更為清新,一絲熟悉的冷香伴隨著風的流通一同傳入他的鼻腔之中,楚清河僵硬地抬起頭來,卻發現站在窗邊的那個並非是他想像中的那個人。
楚清越正沐浴在陽光之中,可那雙深褐色眼瞳卻猶如深邃的幽井,光線根本無法透入其中。
印象中的楚清越很少流露出這幅表情,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楚清河難免感到了幾分愧疚。
「哥。」楚清河緩慢站起身來,向楚清越的方向靠近,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下床走動了,四肢難免有些僵化,楚清越走上前來,想要講他扶起,楚清河卻搖了搖頭:「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還有就是對不起,這些日子讓你擔心了。」
楚清越搖了搖頭,安慰道:「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楚清河頓時感到了幾分心疼。
他哥哥總是這樣,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會第一時間檢討反省自己,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切是他的任性妄為所導致的。
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和顧蔓在一起……顧蔓,或許連她提供給自己的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楚清河自嘲地笑了笑,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了,他想他應該走出來了,可他還是回想起那個狠心的女人。
就像是剛才,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顧蔓來探望他的錯覺。
他真是走火入魔了。
可在這時,那股熟悉的冷香卻又一次的鑽入到他的鼻腔中,楚清河愣了一瞬,難道他已經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幻想了嗎?
見他發呆,楚清越擔憂道:「清河你沒事吧?」
楚清河搖了搖頭,然而視線卻意外地撞上楚清越紅腫的嘴唇。一絲微妙的預感在心中擴散,他看著眼前一幕,忽而想起了兩個多月前的那個晚上。
他也和楚清越一樣,發出了同樣的疑問:「哥,你的嘴巴怎麼變腫了?」
楚清越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唇,柔潤的觸感讓他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之前的那個吻,然而想起楚清河,心中的愧疚猶如浪潮般迅速湧出,很快就淹沒了那絲才冒出頭來的隱秘的歡喜。
楚清越解釋道:「不小心磕到了。」
「這樣嗎?」楚清河並沒有繼續追問,但這並不代表他相信對方這番解釋。
因為哥哥現在的狀態幾乎和當時的他一模一樣,他的下意識舉措,躲閃的眼神還有泛紅的耳根,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說明這個傷痕來的不尋常。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清河討厭欺騙。
他轉過身,萬分疲憊地嘆息一聲:「哥,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楚清越本來就做賊心虛,此刻就連直面楚清河的勇氣都沒有,自然無法察覺到他情緒上的變化。
他很快走出房間,楚清河表情平靜地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好像察覺到了幾分異樣,但也好像對一切毫無所察。
***
回到加西亞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冷亦藏好方鏡送來的黑色u盤,面色如常地踏入加西亞家。
塞繆爾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廳里,正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煙霧模糊了他的眉眼,但那兩顆燦若瑪瑙的眼瞳卻依舊清晰明亮。
他抬頭看向冷亦,隨後朝她招了招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