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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一百兩納妾,怎麼沒錢給我準備嫁妝?」
每次她在家裡提到嫁妝,大哥就大發雷霆,說她作為未出嫁的女子,惦記著家裡財產,不守規矩。還賣慘說家裡銀錢不多。
搞了半天,他是擔心她要嫁妝會耽誤他養小妾。他可是她的親大哥,她的未來就比不上一個小妾嗎?
張杏花只覺得大哥在她心中偉岸的形象碎了一地,無比受傷。
在場的村民們都忍不住嘖嘖稱奇。這張家也算是讓他們開了一回眼界了,比他們這些窮人還不如呢。
和張杏花一樣受傷的還有蘇悅薇,她捂著胸口,淚眼朦朧。說好的為了鄉試省吃儉用,都是騙人的。原來他存錢都是被阿舒那賤蹄子給迷了心智。
阿舒還沒過門呢,就把他迷得神魂顛倒,讓他恨不得手捧百兩抱得美人歸。要是真進門了,那張家還有她站的地方嗎?怕不是要將她貶妻為妾,給她讓位。
蘇悅薇嫁進門以後,忍辱負重,壓抑著性子做一個賢惠的妻子,為的便是將來能夠當風風光光的誥命夫人。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坐視別人搶奪自己的成果。
她神色悲傷,聲音帶著哭腔,「成望,你真的想納妾嗎?」
張成望頭疼欲裂,現在的局面本來就對他十分不利了,偏偏他的親妹妹和妻子還給他添亂,她們兩是嫌他名聲還不夠難聽嗎?
她們沒看到周圍人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很不對勁了嗎?
張成望自持身份,面對盧山村這些不懂禮教的村民時,總帶著優越感,覺得他們就是土裡刨的農民,沒文化沒教養。然而現在他卻被他看不起的村民們指指點點,受他們的鄙視,這讓他的自尊心格外受不了。
這些村民們又懂什麼?他們有什麼資格指責他?
張成望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喉嚨翻滾的血氣,聲音仿佛從牙縫中鑽出來一樣,「薇兒,那只是誤會,你作為我的妻子,為什麼不信任我?」
單單這個保證,蘇悅薇根本不滿意。她垂下眼瞼,豆大的眼淚滑落了下來,抽抽噎噎說道:「別哄我了。如果你真的想納妾,我會為你去將她給聘回來。看在你的份上,她進門以後,我會好好伺候她,像照顧你一樣照顧她。」
「我知道我先前做了錯事,連累了你的名聲,一直很愧疚。如果你想要將我休了,或者貶妻為妾,我也沒有二話。你不用顧慮我的。我這些年來沒法為你生兒育女,也該找個姐妹來為你綿延子嗣。」
她抬起頭,滿臉淚。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其實很悲傷很不願意,但還是為了自己的丈夫讓步妥協,可以說是卑微到了塵埃里。
即使是對她的人品十分不喜的村民們都不得不感慨,這蘇悅薇就算對不住全天下的人,但她對張成望的真心可歌可泣。張成望負了這一片真心啊。
張成望就算有納妾的心思,在這種時候也不能承認,不然其他人的口水都能將他淹死。
他忍著心底的厭惡,握住蘇悅薇的手,露出深情的表情,「別哭了,也別再說這種話,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我也不需要其他人伺候,有你這個賢妻就足以。」
蘇悅薇笑中帶淚,她終於得到了令她安心的保證。至少在幾年內,只要成望還在盧山村的一天,她就不需要擔心有人威脅到她地位。
張成望安撫完蘇悅薇,轉頭用嚴厲的神色看著張杏花。
「我本以為讓你跟著你嫂子學習女紅針線,能夠磨磨你的性子。沒想到你卻懷恨在心,甚至在大家面前顛倒黑白。」
「咱們家裡什麼時候少過你一口吃的?你嫂子寧可少吃一口肉,都要留給你。你只因為覺得她做得不合你口味,動輒掀桌鬧事。你若是不願意在家呆了,那我也不會勉強你。我對你也夠仁至義盡了。」
蘇悅薇才得了張成望的保證,立場轉進如風,立刻垂下頭,說道:「怪我,我應該要多點耐心的,不應該因為杏花學了三個月都學不會打絡子,就說了她幾句。她心裡怪我,所以才遷怒你頭上了。」
村里人咂舌,打絡子可以說是最簡單的針線活了。學三個月都學不會,這張杏花是故意的吧?不知道哪家倒了血霉,將來會娶這樣又懶又饞的兒媳婦,反正他們是不可能提親的。
張杏花吐血,明明是哥哥嫂子苛待她,怎麼又成了她的不是。
她張口想要說話,聽了一耳朵的張萬里直接將她拉了進去。
「姐,你還想再繼續丟人現眼不成?」
「你再這樣任性,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姐姐了。大哥和大嫂養家餬口已經夠辛苦了。你就別添亂了。」
看到弟弟出面為他們說話,張成望鬆了口氣。
他目光落在元隨君身上,眸子飛快地掠過一抹厲色。如果不是元隨君,他今日哪裡名聲掃地。儘管妻子後面幫他描補了,但負心薄倖的帽子只怕要扣在他身上。他不知道得花多久時間才能讓大家淡忘這件事。
元隨君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見到張兄能夠及時回頭,我很欣慰。」
蘇悅薇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這是成望頭一回在人前這樣握著她的手。她得為成望說話,「我相信成望的人品。他待我一向很好。」
元隨君輕輕一笑,「那我尊重祝福你們。」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我相信以張兄對你的愛重,肯定會將那些銀子交到你手中的。畢竟你也是張家的主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