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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隨君沒有看他,比起張成望,他更注意吳修傑。他可是清楚,吳修傑因為要守母孝的緣故,無緣這一回的鄉試。而他今日特地跑過來,總不可能只是為了單純看秀才們進考場的情況吧。
尤其對方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臉上更是帶著像是看好戲的愉快笑意。
元隨君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提起了幾分的警惕。
這吳修傑的行事風格有一股邪氣,從對方算計自己親哥哥進大牢就能看出。
「哥,那吳修傑是不是一直在看我們?」
元隨風也注意到了他。
元隨君淡淡道:「不必管他,小心點就是了。」
元隨風點點頭,更是抱緊了包裹,站在他哥面前。他雖然比他哥年紀小,但身材在場沒幾個人比得上他。有他擋在哥哥面前,就算有事,也是先衝著他。再說了,還有衛先生呢。
對於衛先生的本事,元隨風可以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惜他現在還沒完全入衛先生的眼中,撐死也就是個記名徒弟。
隊伍慢慢地往前移動,元隨風估摸著按照這速度,要輪到他哥少說也得兩刻鐘。
這時候,一個身著褐色粗布的瘦削男子一臉迷迷瞪瞪,還不住地打著哈欠,像是熬了一個晚上沒睡覺的樣子,走路都歪歪扭扭的。
他歪啊歪,身子距離排隊的士子越來越近,最後距離元隨風不過一丈。
而這距離還在縮小當中。
不遠處一直關注著元隨君那角落的吳修傑努力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看著這一幕。
褐衣男子自然是他安排的妙手空空,雖然元隨君的包袱被他弟弟拿著,但他不擔心。換個人,結局也不會改變。以妙手空空的本事,一定能將那袋米悄無聲息塞進那包裹中。
等兵衛們搜出了那袋米,到時候就精彩了。他期待著這一天很久了。
下一秒,吳修傑卻聽到妙手空空發出了悽厲的慘叫聲,他的手被一雙手給制住。
出手的是衛先生,平時總是懶洋洋神色的衛先生,此時卻露出了如鷹一般犀利的眼神。他手指一緊,褐衣男子慘叫聲更大了。
衛先生冷冷說道:「你準備往我們包裹里塞什麼東西?」
褐衣男子的手裡是還沒來得及放進包裹的一個灰色小布袋,看起來如此不起眼。
對方的動作的確很快,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根本注意不到,甚至看不到他動作的殘影。
然而他的一舉一動,在衛先生眼中卻是如此清晰。他看到這人慢慢靠近他的徒弟,然後試圖將手中的東西放包裹中。
妙手空空沒想到居然有人會識破他的伎倆。只是他說什麼也不會承認自己的身份,只是露出悲憤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你們而已。秀才老爺就能欺負我們這樣的平民老百姓嗎?」
其他排隊的士子們不由看向了他們這個方向。
比起一個陌生人,元隨君自然相信衛先生的判斷。要知道衛先生可是救過隨風的。
他對著不遠處的兵衛說道:「幾位大人,是否能幫我們檢查一下這男子手中的東西。剛才他試圖將這東西塞進我們包裹中。」
「我懷疑他想要陷害我。」
吳修傑看著這一幕,露出了懊惱的表情。
該死的妙手空空,他居然失手了?他神偷的名聲都是吹出來的不成?連元隨君身邊隨便一個隨從都能把他逮住。而元隨君比他想像中要更謹慎和警惕,甚至察覺到了妙手空空身上的不對勁。
不安的情緒如同一陣子潮水,將他一點點淹沒。
吳修傑心亂如麻,他只得安慰自己,這事根本牽扯不到他身上,無需擔心。那妙手空空就算被抓了,也不至於扯到他身上來。
兵衛們早被自己的上司打過招呼,一聽到這個,立刻有三個兵衛上前,將褐衣男子給壓住。
「別亂動。」
兩個壓著他,另一個搶過他手中的布袋,將布袋打開。
裡面裝著大米。
妙手空空聲音帶著控訴,「我就說你們瞧不起我,故意找理由欺負我,只是大米而已,我為什麼要放你們包裹里?」
其他士子們見到裡面是大米,不由鬆了口氣。
「是啊,又不是給你們夾帶紙條,你們誤會他了吧。」
「難不成大米還能作弊不成?」
有人認出了元隨君,對他說道:「這不是元秀才嗎?雖然能理解你對鄉試的重視,但也不該隨意污衊普通老百姓。既然誤會一場,不如你向對方道個歉好了。」
「是啊,做錯事就得道歉。」
對於元隨局這個年紀輕輕就頭名中秀才的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接受他的優秀。尤其是那些考了十幾年的學子,看著年輕又清雋無雙的他,心中不免泛起了嫉妒的火花,如今逮到了機會,便想著在口舌上占幾句便宜。
被凌大人提醒過的兵衛們可沒有這麼好糊弄,他們掏出了工匠打磨過的琉璃片,神色嚴肅。
過了一會兒,拿著琉璃片的兵衛認真說道:「這大米上果真刻了字!」
兩個兵衛壓著妙手空空的手越發用力了。
兵衛黑著臉,說道:「說!是誰讓你將大米放到他包里的?」
剛才還叫囂著元隨君道歉的那幾個人,更是宛若被掐住脖子的鵪鶉,臉漲成了豬肝色。<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