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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有事要找我嗎?」
朱娘子掀開籃子的布,「這是我蒸好的饅頭,還有門口老劉包子鋪家的肉包,可好吃了,正好給你們家添菜。」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蘇悅薇還是清楚的,她心中頓時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她想起朱娘子有一子一女,兒子今年九歲。她不會是想要讓自己兒子跟成望拜師吧?成望將來是要當官的,就算要收弟子,也該是收官宦人家的孩子,免得墮了身份。
她推卻道:「不用了,我今天飯做多了,都有些擔心他們吃不完會浪費。這些包子和饅頭,嫂子留著給兩孩子吃就好了。」
朱娘子有些著急,只得開門見山說道:「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小忙。我記得你們都是盧山村的對吧?那盧山村的女學你肯定知道的。」
蘇悅薇當然知道了,那女學不就是蘇悅靈沽名釣譽的工具嗎?甚至他們一家子在村里名聲掃地,這女學也有一部分原因,誰讓那些村民們聽不得真話,反而恨上了他們。
只是這女學的名聲怎麼傳到縣城了?難不成是出了什麼意外?
蘇悅靈這幾個月可以說是整個廣寧縣最風光的人,她的光芒刺得她眼睛和胸口都疼。
她問道:「那女學怎麼了?」
朱娘子見她鬆口,笑道:「我想著,你們以前在盧山村住了那麼久,和村里人打交道更容易。所以想讓你幫我問問,那先河女學是否願意收城裡的學生。」
她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送我家大丫過去。」
蘇悅薇呆住了,她沒想到朱娘子居然是為了這事找她。她瘋了嗎?居然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到那邊念書,就不怕被蘇悅靈給帶壞了性情,以後嫁不出去嗎?她可不信蘇悅靈會真找什麼好先生,去那邊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什麼先河女學?」
原本張成望是沒打算插嘴的,但聽到先河女學這個名字,還是沒忍住走出了屋子。
先河女學,好大的口氣!
蘇悅靈她也太狂妄了吧?
朱娘子驚訝地發現一向溫和的張秀才,臉色竟難看成那樣,像是打翻了墨水瓶一樣。這名字怎麼了?大家都說這名字是聖人取的,城裡那些讀書人還說這名字有學問呢。
「盧山村的女學,就叫做先河女學,取自開天下之先河一意。」這話她反覆念叨了好幾遍才記下來的。
張成望當然知道這名字的意思,他咬牙切齒說道:「蘇——」
話剛出口,他便想起蘇悅靈現在身份不同凡響,只能不甘不願改口:「蘇鄉君取這名字未免也太過了。」
「她一個小小的女學,怎麼敢自詡開天下之先河,這將那些聖賢置於何地。」
「她大概是被周圍的吹捧給沖昏了頭腦,她若是不謹言慎行,只怕很快就要給自己招惹來禍患。」當然了,他巴不得這一日早點過來。
如果不是因為蘇悅靈的鄉君身份,他話可不會說得這麼客氣,而是會酣暢淋漓地叱責一番。
「我聽說你想將女兒送到那女學,鄰居一場也是緣分,看在這點份上,我勸你不要,免得令嬡學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規矩。」
朱娘子嘴巴張得大大的,她本想著張成望是秀才,應該挺有見識的。結果沒想到卻從他嘴裡聽到這些話。
「你們和衛國鄉君有仇嗎?怎麼對她意見那麼大。」
看他剛剛說話咬牙切齒的模樣,仿佛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不是都說衛國鄉君是再好不過的人嗎?既然鄉君是好人,那不好的就是張家了。
也罷,以後這張秀才一家還是少和他們打交道吧。
張成望自然不會承認這點,「沒有,我們不熟,也沒仇。」
世人大多攀龍附鳳,要是知道他們一家和蘇悅靈的恩怨,肯定會昧著良心站在蘇悅靈那邊,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一個合適的住所,不想再搬家了。
朱娘子看了他一眼,說道:「那先河女學的名字,並不是衛國鄉君取的。是聖人取的!」
「聖人親自為女學舍題詞,千里迢迢將匾給送了過來。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侮辱聖賢了?你的意思是,聖人不三不四了?」
「如果那女學真有你們說的那般不堪,聖人怎麼會如此重視?我原本以為你們是如君子般清正的人,是我看錯你們了。」
張成望仿佛被一大桶冰水照頭淋下,從頭到腳都一片冰冷,牙齒因為這遍布全身的寒意而不由打起了冷戰,他瞳孔睜得大大的,「你說這是聖人取的名字?」
至於蘇悅薇的表現也沒比張成望好到哪裡去,整個人像是被狠狠打了好幾拳,整個人都傻了,石化在原地,嘴裡只是不斷呢喃著不可能三個字。
「對!很多人都看到了,看到那匾從京城抬到盧山村了。」
「這幾日盧山村可風光了,大家都想把閨女送到那女學呢。」
「算了,問你們也沒用。」
差點就浪費了她這籃子的饅頭和包子,幸好這張蘇氏沒收。
朱娘子挎著籃子,轉身回家,決定不在這張家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她自己拿著禮物去盧山村那邊打聽呢。
也順便打聽一下這張秀才一家在盧山村的情況。看他們夫妻兩的反應,保不齊和衛國鄉君有宿怨。
她剛走出院子,就聽到砰的一聲。一轉頭,卻是張成望一頭栽倒在地上,看起來人事不省。<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