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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女學舍前所未有,但聖賢書上也不曾說過不能讓女子讀書識字。這麼一想,他便丟開了那點彆扭的感覺。
他點點頭,說道:「也行,我把地先批了。只是到時候鄉親們要不要送自家孩子進去,就得看他們了。」
他很快就寫了一張地皮的買賣契約。說起來,從去年到現在,蘇悅靈都買了三塊地了吧。
她還真是一刻都不閒著。
交了銀錢簽了契約後,元隨君便離開了。
他一走,盧李氏便對盧栗說道:「你說,我們這些大人,能不能也進去聽課啊。這樣以後你說那些之乎者也,我也不至於聽不懂了。」
盧栗嘴角抽了抽,說道:「你都一把年紀了。」
盧李氏黑著臉,「一把年紀又怎麼樣?就不能學了嗎?要是我年輕四十歲,我肯定也要進這女學堂。」她眉開眼笑說道:「沒想到村學還沒蓋起來,女學舍便要先出來了。」
盧栗皺眉,「我知道悅靈是一片好心,但就怕外人用這點往她身上潑髒水。」
盧李氏冷哼一聲,「覺得她做得不妥當的,有本事別將孩子送到她那學堂里。反正我支持她!」
她內心泛著嘀咕,憑什麼男孩能讀書,女孩就不成呢?
當然了,她也知道這想法在一些人眼中實數大逆不道,即使面對自己的枕邊人,也不會說出來。
盧栗很快便將這事告訴村民們。
大多數村民們沒想那麼多,一聽到說不要束脩,而且還能從女先生手中學習他們獨門繡法,一個個都期待了起來。就算自家孩子不擅長針線,若是能把算學學好那也不錯啊,買東西都不怕被人坑了。哪家兒媳婦若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說出去都要夸的。
張杏花知道了這事,也琢磨到時候也去這女學舍里。不過她才不想學算盤和女紅,只想讓女先生教導她琴棋書畫。她可是秀才的親妹妹,自詡聰明伶俐,若是能學透這些,成為遠近聞名的才女,說不定能夠被王公貴族看重。話本里不都是這樣寫的嗎?才女憑著一首詩讓王公貴族一見傾心,非她不娶。
她興致勃勃地跟張成望說道:「大哥,到時候我也要去這女學舍讀書。」
張成望這段時間一直在書房中,幾乎不外出。加上大家都不登門拜訪,也沒人和他說這事。
等學舍開始蓋了,他才從張杏花口中得知這件事。
「女學舍?還要教導你們讀書識字?」
他臉色一變,勃然大怒起來,「有辱斯文,成何體統!」
「你若是敢去那女學舍,就別怪我和你斷絕兄妹關係!」
第177章 不安於室之人(三更)
張成望雖然有時候也會發火,但這怒火大部分都是衝著蘇悅薇去的。
他氣得手都在哆嗦,額頭的青筋跳啊跳,五官因為他猙獰的表情而扭曲成一團。
直面他怒氣的張杏花又不是不解又是恐懼,怯生生問道:「哥,這女學舍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是因為蘇悅靈開的,所以他哥就不喜歡?可是又不要他們家掏錢,占的也是蘇悅靈的便宜,怎麼看都不吃虧啊。她以為大哥會支持她的。
張成望聲音冷颼颼的,「女子本該在家好好相夫教子,溫順聽話才是本分。她卻弄出這女學舍,還要教導村里女孩念書,這心未免也太大了。」
他聲音流露出刻骨的恨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蘇悅靈是挖了他家祖墳一樣。
事實上,在張成望眼中,蘇悅靈這行徑和挖祖墳也差不多了。女子守拙抱朴才是正經道理,讓他們學那些詩詞,就怕把她們學得心野了,整天想著和男人別苗頭。而且就盧山村那些粗鄙的村姑,哪裡配學習這些?讀書也是需要門檻的。
張成望自詡是高貴清流的讀書人,他看不起身邊那些土裡刨食的農民,更看不起那些愚昧的村姑村婦。結果他一直珍惜的學問,眼看著那些村姑也能學習,這無疑是戳了他的心窩,如何能不讓他憤怒。
張成望恨恨說道:「虧得元隨君還是讀書人,卻縱容妻子做這種有辱斯文的行徑,他完全是被美色給沖昏了頭。」
張杏花心中很不服氣,憑什麼哥哥能學,她就不能學,就因為她是女孩子嗎?但這個家大哥才是一家之主,她以後能不能嫁個好對象,還得靠大哥。所以在大哥強烈反對的情況下,她還真不敢唱反調。
甚至在村里其他同齡的女孩興高采烈地說過些天就能去學堂的時候,張杏花還在那邊潑冷水。
「去什麼啊我,我大哥都不讓我去的,說怕我去了以後,學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移了性情就不好了。」
「咱們大夏可沒有什么女學舍。我怕去了以後,別人覺得咱們不安分,以後沒人要。」
「我大哥可是秀才,他說的話還能有假的不成?我是不打算去的,我勸你們也別去,如果不是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我何必跟你們說這些掏心窩的話呢。」
「蘇悅靈就是單純想出風頭,她手中有錢,日子怎麼過都好,哪裡管其他人死活。」
張杏花將張成望搬出來,一些人一聽張成望如此反對,頓時面露遲疑。
不是說上學是好事情嗎?如果是好事情,怎麼以前以前沒人做?
村里一些人受了影響,心中也泛起了嘀咕。他們送自家女兒進去,為的便是多學點東西,以後才能相看到好的親事。可是若是因此被貼上了不安分的標籤,成為了世人眼中的異類,那就得不償失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