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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合仍然垂著頭,「二公主今日只喝了一碗的粥。」
「這皇宮就那麼讓她討厭?明明朕都已經賜予她入出自由的令牌。」說到自己的二女兒凌天晴,凌青恆也有些無奈。晴兒的母親本來就只是個宮女,因為當初他酒後將她拉上榻,便有了身孕,生下凌天晴。
那女子安靜內向,即使在他面前,也鮮少說話,很快就被他丟到腦後,只是象徵性地因為晴兒的緣故冊封為婉貴人。婉貴人在六年前去世,晴兒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他在發現過後,因為對這個女兒的愧疚,對她很是寬容,就連她不想著學習琴棋書畫不想去跟著兄弟姐妹一起上課,作為一國公主整日下田地,他也沒說什麼,甚至還給了她一塊進出宮的令牌。
只是,凌天晴在兩天前,不知道什麼緣故,突然嚷著要出京。
這可不僅僅是出宮這種事情,凌青恆自然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並且暫時沒收了她的令牌。在他看來,女兒就是整日出宮才把心都給養野了。
他想起了叛逆的二女兒,因紡車而起的欣喜情緒也淡了幾分,「我看我就是平時太過寵她,才會養成她這個性子,她這是恃寵而驕!」
張合卻突然說道:「陛下,在老奴看來,二公主可不是那樣的人。同其他皇子公主相比,二公主這是因為把陛下您當做父親而不是天子,才會這樣發脾氣。」
幾個公主皇子中,張合對這位二公主印象最好。其他皇子會因為他在天子身邊的地位而收買他,但那種收買也是高高在上的施捨,骨子裡還是瞧不起他這個閹人。宮裡許多人都說凌天晴性格乖戾,是幾個皇子公主中最不好伺候的。但是在張合眼中,這位小公主才是最為純粹的那個,她會因為一個人的品行不端而瞧不上人,卻不會因為他身體上的缺陷而看不起他。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才會出聲幫她說話,即使她不曾給過他所謂的好處。
被他這麼一勸,凌青恆的怒氣才消散了一些,「別人整天都想著如何討我歡心,她倒好,巴不得離開皇宮,離開朕遠遠的。」
張合笑了笑,「這說明公主不會為了寵愛而刻意迎合陛下,一言一行皆出自本心,這不是陛下想要的嗎?倘若她改了這脾氣,陛下反而會因此失望吧。」他的主子現在之所以寵愛這個女兒可不僅僅只是因為之前的那份愧疚,還因為凌天晴不會像其他兒女一樣為了所謂的好處而刻意在他面前表現出完美的一面。
不得不承認張合對凌青恆很是了解,幾句話下來便打消了凌青恆問罪的心態,他嘆了口氣,說道:「讓人去把那逆女叫來,我倒是想知道,宮外有什麼東西那麼吸引她。」
……
皇宮內的插曲,安寧自然是一概不知。
她在收到鄉君的冊封后,整個人都處於恍惚的狀態。
鄉君……她就這樣拿到手了?別
她就這樣拿到手了?別看鄉君是爵位中最低的一個,上頭還有縣君、郡君……
但好歹也是個爵位,現任的天子上位後,所封賞的鄉君沒有超過五個。品級也有五品,每一年還能夠領取年俸四十兩,祿米四十斛。也就是說等安寧回到開原縣後,這個爵位便足夠讓她在開原縣橫著走了。
她看著隨同旨意一起送來十分華貴的鄉君朝服,忍不住對玉容說道:「玉容,我現在才十歲,等我十四歲,身材肯定不是這樣,那麼,到時候會給我換大一號的衣服嗎?」
玉容怔了怔,也有些疑惑:「應該會吧。姑娘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遇到呢。以往授封鄉君的基本都是十五歲以上,並不存在您這樣的煩惱。」
安寧其實也就是說笑一下,讓自己放鬆心情而已。
她的眼神落在這朝服上,眼神溫和了幾分,至少有這個爵位在,她回家以後就不必束手束腳的,也不必擔心有人欺負她家人。倘若當初他便有了鄉君的爵位,沈以蘭以及那些小人哪裡敢隨便算計他們家呢。
蔚邵卿也入宮見過了她的試卷,因此難得誇了她一句,「做的不錯。」
安寧皺了皺鼻子,「我本來就做得挺好的。」
她沒發現的是,這段時日的朝夕相處,導致她在蔚邵卿面前越來越能夠放鬆自己了。
蔚邵卿解釋道:「陛下之所以會冊封你,是因為你後面畫的那紡車的緣故。你如何想到畫這個,而不是同其他人一樣寫詩作畫?」
正常人看到展示才藝,當然是要表現出自己最擅長的一面,可是安寧倒好,居然直接畫了個紡車上去,還在旁邊寫上這紡車同一般的手搖紡車的對比和優秀之處。
安寧慢慢道:「那個時候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曾經聽你說過,每一份試卷陛下會親自看過後評分。我便想以後可能也沒有這種面對聖顏的機會,便乾脆趁這個難得的時間,寫了上去。」
她笑得眉眼彎彎,「能夠因此獲得封賞,卻是意料之外的收穫了。雖然拿到爵位讓我很開心,不過能夠讓老百姓們有更多的衣服可以穿才是我心之所向。」
她眼神溫和,唇角含笑,比起平時自信昂揚的神態又別有另一番的情態。
像是被什麼所蠱惑一樣,蔚邵卿的手不自覺地放在了她頭頂——手下的髮絲柔順絲滑,心中不自覺有種異樣的情緒湧起。蔚邵卿不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是什麼,但是內心卻不拒絕,反而想要一直下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