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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屋子,這方姨娘拿出了手絹,往眼睛一擦,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不知道她本性的人還真有可能被她這幅做派給糊弄了。
「周姑娘,你就把以南還給我吧。我,我是有苦衷的。」
若沒看到以南身上的傷口,安寧他們家或許會相信。現在嘛,就連最容易被美色所迷的舅舅李南都是冷眼旁觀這女的要如何把黑的說成了白的。
方姨娘垂淚道:「我這樣都是為了以南好的。我們母子兩已經是夫人的眼中釘了,倘若以南還求上進,那麼恐怕生命都有危險。」
安寧輕輕道:「以南天生不能說話,即使再上進,也被絕了科舉之路。因此,你這個理由純粹是無稽之談。」
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周李氏立刻再次堅定立場——女兒說得沒錯啊。倘若她是那沈夫人,見到礙眼的庶子努力上進卻永遠無出頭之日,心中不知道要多幸災樂禍和快意。
不過在周李氏眼中,那沈老爺才是罪魁禍首,沒事好好的弄什么小妾啊。哪有女人能夠心甘情願把老公給讓出去的。
方姨娘也是能屈能伸之人,她之前在安寧面前毫不掩飾也不過是因為覺得是個小丫頭沒什麼威脅罷了,現在察覺到不對,就立刻採取了哀兵政策,「我,我不知道這些,我只是個小妾罷了。」
安寧見她眼神閃爍,便心知她說的不是什麼實話,心中只覺得這女子真是惡毒到了極點,半點慈愛之心都沒有,對她而言,孩子能利用就是寶,不能利用就是草吧。
她揚起了唇角,聲音軟軟的,說出的話卻半點不留情面,「別人常說寧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可見這話也不是準的,連我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村姑都知道,方姨娘卻一點都不知曉,恐怕所有勁都使在男人身上了。」
話音剛落,方姨娘還沒做什麼反應,她娘已經一個爆栗敲了過來,「胡謅什麼呢,這也是你好人家的姑娘能說的話嗎?別白污了自己的嘴。」
周李氏也是個損的,話里話外就是她姑娘不能說這種話,但方姨娘這種明顯不是好的,說再多都沒問題。
方姨娘被這母女兩一搭一唱的說法給氣得臉都歪了,手絹也掉了下來,正好飄落在安寧面前。
安寧心中一動,像是想起了什麼,彎腰撿起。
方姨娘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幾步上前,正要搶回來,安寧卻已經後退,閃到她娘身後,嗅了嗅,嘖嘖稱奇,「果然,這手絹里浸滿了薑汁呢,難怪一擦就掉眼淚。娘,我們還是去請村長,請幾位老人過來,也讓大家一起學學大戶人家姨娘的手段。」
方姨娘臉色變了變,她還想著回去爭寵做當初那個連夫人也奈何不了的姨娘呢,倘若安寧在村里一宣傳開來,風聲傳到沈府內,她就別想做寵妾了。
於她而言,一個註定沒用的兒子哪裡有她將來的寵愛重要。她也顧不上再把兒子要回來,見這家人油米不進的模樣也知道很困難。她有些惱怒:這些人就這麼不怕沈家嗎?她好歹也是沈家的妾。
想到沈家……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有了主意,決定先不和這群土裡扒的蠢人見識。
……
送走了這方姨娘,安寧他們決定還是把以南送回沈家,至少不愁吃不愁穿不怕被打,怎麼都比在這神經病親娘身邊好。看那方姨娘就不是個輕易罷休的,這事情還是早做處理好。
只是現在晚上了,即使要去沈家,也得等天亮再去。
也許是心中有事的緣故,安寧這個晚上睡不太穩,總感覺有人壓著她,胸口沉甸甸的難受。
醒來後一看,靜靜正趴在她被子上呢,大熱天的,又多了他這一隻,熱得她流了不少的汗。
安寧鬱悶了,一看門虛掩著,就知道估計昨晚太累,門沒怎麼關好,結果就這樣被靜靜爬床了。
安寧拍了拍靜靜的腦袋,把他挪開,看了看被子——很好,沒有給她尿床。自從有一次靜靜在她房裡尿尿,被她關在門外整整一天都不搭理後,他似乎就學乖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品種的狗,聰明的要命。
起床後吃早飯時才發現,今天全家就她起得最晚。
早上周李氏簡單地煮了白米粥、一碟醃製的黃瓜、每人一顆水煮蛋、外加一樣炒菜,舅舅還多了兩個饅頭——他飯量大。
安寧吃過早飯正要準備上課的東西時,他們家的門又敲響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方姨娘又來了嗎?
一開門,門外站著一個沒見過的男子,大約四十來歲,兩頰凹陷,從穿衣打扮來看,像是大戶人家的管事。
「這裡是周家嗎?」那人笑眯眯道,長相有幾分的精明,讓她莫名地想起了某種叫做黃鼠狼的生物。
安寧點頭,她娘已經走了過來,狐疑地看著他,「你是誰啊?」
「我是沈家的管事,聽聞我們家以南少爺在府上,所以想帶他回去。」說罷,他還拿出了一個沈家的令牌來表示自己身份的真實性。
周李氏他們本來就要把以南送回沈家,聽到人家管事上門,剛要說話,卻被女兒拉了拉袖子。
安寧刻意提高嗓音,讓屋內的人能夠聽到他們說話的內容:「可真是不巧,我家侄子貪玩,剛吃完早飯就拉著沈少爺出去玩了,估計得等到吃午飯時候才回來。要不,你晚點再來?」
周李氏雖然不知道女兒為啥要說謊,明明剛剛以南才和他們一起吃過飯的。但她知道女兒比她聰明,這樣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因此沒有拆台,反而嘆了口氣,「聰哥兒這孩子,就是這樣淘氣。」<hr>